石盐品质远不及泾州白盐。
所以,家族便有意让徐彪跑一趟泾州,找机会与彰义军做一笔生意。”
李从嘉眨巴眼,说道:“徐家手里不缺盐,泾州路远,贩运白盐也不划算,徐家莫非想从彰义军手里,学得制取石盐的技法?”
“小郡王一语道破!”徐铉夸赞道,“徐彪早已准备好北上泾州,恰逢雪赋惊艳现世,徐某便也动了心思,来泾州寻访高人。”
李从嘉笑道:“所以当日西梁河瓦子,与宋齐丘争辩,徐先生扬言要来泾州求学,并非激愤之下意气之言,而是早有打算?”
“惭愧惭愧,令小郡王见笑了。”
徐铉拱拱手叹口气,“只是没想到我们一路辗转南北东西,入蜀中过秦岭,旅途平安顺利,到了泾州反而遭受牢狱之灾,当真是时运不济啊
说来,若非徐家志在盐厂,也不会引来彰义军的误会,害得小郡王跟着受罪。小郡王遭此横祸,完全是受徐氏牵连”
李从嘉叹气道:“事已至此,徐先生也无需自责,我一路受先生照顾,也算承了徐家恩情。好在如今你我保住性命,彰义军粗野蛮横,但还算讲理,没有折磨殴打我们”
徐铉默默点头,改造场的规矩虽然严苛,劳役也非常繁重,但饮食起居却不会苛待半分,每日还能放风歇息,给予犯人们一定程度的自由活动时间。
这些待遇和管理措施,江宁都府大狱也不曾有。
外表上看,泾州这地方似乎刑罚严苛,连扔灰物如厕都得遵守规矩,但细细想来,这些看似繁琐的规定,却并未真正侵犯百姓正常生活秩序。
相反,他们在安定县周边看到听到的,全都显现出一副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徐铉知道,如果是两个外乡人去到江宁,因为不小心触犯法令,被关押进都府大狱,十有八九会惨死在里面,最后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骸骨。
就算撞大运洗脱冤屈,活着离开大狱,也只会剩下半条命。
相对比而言,表面繁华热闹、金粉萃芸的江宁城,光鲜的背后似乎更加黑暗和丑恶
刹那间,徐铉脑海中似乎闪过一束火花,他感悟到些什么,更多的却是迷惘。
“徐先生,我们今后作何打算?”李从嘉支棱着下巴,望着溪水里游窜过的几条小鱼,忧愁不已。
徐铉翻了翻包袱,除却一件锦制外衫,和一些换洗内衣,就只剩不到一贯钱。
徐铉记得进入改造场时,那个自称管事的独眼秃头汉子,蛮横地搜查他们随身携带的包袱,还命人搜遍他们全身,说所有私人物品不得携带,改造期满自会归还。
当时徐铉只是冷笑,根本没当一回事,也不指望这些东西能物归原主。
没想到今日离开,当日上缴的东西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徐铉回头,朝那隐隐于山林间显露出的望楼看去,一处不起眼的劳役之所,也具备诸多繁琐且周密的条例规定。
从中,便可折射出彰义军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身为官宦子弟,徐铉除了文才了得,还有丰富的行政管理经验。
他意识到,彰义军似乎与全天下各处藩镇都不一样,是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
“小郡王包袱里可还有钱?”徐铉问道。
李从嘉把小包袱里的物品倒出,有几件未用过的丝制犊鼻裈,一种贴身穿的肥大短裤,乡农干活时嫌天气炎热,常常将外袴脱掉,只穿犊鼻裈下田。
犊鼻裈有开裆与合裆的区别,李从嘉喜欢凉爽,随身携带的犊鼻裈也是开裆的。
另外还有两支小楷软毫笔,一小块徽山墨锭,巴掌大小的一方歙砚,就是没有半文钱。
“我我出门甚少携带铜钱,几块金铤也交由徐彪保管”李从嘉吸吸鼻子,有些泄气。
“徐某的财物也交由徐彪保管,一路上的花费也是由他负责”
徐铉叹口气,身为世家子,出门最少都跟着一两个仆从,花钱的事轮不到他操心。
徐彪等人还在改造场里服役,浑和尚说鉴于徐彪等人私藏制式兵器入境,严重违反泾州法令,要缴纳罚款并且延长刑期,两三个月之后才会放出。
这段期间里,两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徐铉想办法打理。
李从嘉弱弱地问道:“徐先生,一贯钱够我们用一个月吗?”
徐铉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小郡王有所不知,咱们这一路走来,一行十三人,野外露宿还好说,但凡投宿吃喝,一日花费都在四五贯左右”
“啊?这么多?”李从嘉黑皴脸蛋微微泛红,鼻尖冒出几颗汗珠,心虚不已。
这与他预想中的情况相差太远。
徐铉苦笑道:“这还算少的,咱们在成都每日的花费高达数十贯钱,全靠从徐家商铺支取,否则连汉中都到不了就得饿死。”
李从嘉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