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府。
朱秀屁股火辣辣疼,哼哼唧唧趴在榻上。
马三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幽怨地斜瞅史匡威,责怪他下手没个轻重,都快将小官人的屁股揍开花了....
见史匡威黑着脸进屋,朱秀摆摆手有气无力:“马三你先出去。”
马三应了声,从史匡威身边走过时也不行礼,轻哼了哼表示不满。
“奶奶的,这家伙倒是知道护主,都敢给老子脸色看了!”史匡威悻悻骂咧着,在一旁坐下。
朱秀哼哼道:“谁让你大庭广众之下扇我屁股?你要不是大郎他爹,我非得让他揍你不可!”
史匡威瞪眼道:“你小子弄死了李光波,给老子惹下大麻烦,老子揍你一顿怎么了?”
朱秀无言反驳,嘀咕道:“那短命鬼被人灌了水银,跟我有什么关系....”
史匡威没好气道:“人是你绑的,也是你派人看押的,死在你手里,能与你无关?说出去鬼才信!要是李彝殷找上门,你就这样跟他解释?看他会不会一刀将你劈成两半!”
朱秀顿时泄了气,趴在榻上苦叹:“这可怎么办?听说定难军李氏个个勇猛如虎,拓跋党项杀人不眨眼,今后要是记恨上我该如何是好....”
“现在知道怕了?”史匡威冷哼,又是不轻不重一巴掌打在朱秀屁股上,疼的他哀嚎大叫。
马三在屋门口探脑袋,大饼脸满是悲愤地怒视史匡威。
史匡威踱了两步,沉声道:“李光波当真是薛家派人毒死的?”
朱秀哼唧道:“李光波暴毙,薛家看似是受害人,其实最为有利,能助薛家争取到定难军的支持!此事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弄出东山乡毒盐案,目的就是引我到良原,再将李光波的死栽赃到我头上。”
史匡威黑脸凝重,点点头,旋即叹口气:“就算你能猜到前因后果又如何?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光波是死在你手里!
此事瞒是瞒不住的,必须要对你予以处置,以安众人之心,也好对定难军有所交代。我还要写一封亲笔信,向李彝殷解释情由。”
史匡威习惯性地摩挲大胡子,道:“我会对外宣称,将你掌书记的职事停罢,近来你少出门露面,以免惹人非议。”
“知道了。”朱秀弱弱应道,老史这么做也是为最大限度保护他。
“李彝殷勇猛善战,性情孤傲,定难军兵强马壮,兼领五州之地,向来为中原王朝所忌惮,却又不得不拉拢。李氏以西北王自居,乃是压在关陇之地头上的一座大山。想要跟这群党项蛮子打交道,可不容易呀~~~”
史匡威摇摇头,他跟定难军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定难李氏是一群凶猛又狡猾的野狼。
朱秀冷笑道:“盐利触及到薛氏根基,这才孤注一掷毒死李光波,妄图拉定难军向彰义镇施压。和薛家摊牌的日子不远了,我们还要早做准备才是。钱粮两大关键,我们有盐厂在手,只等毕镇海打通盐路,就能稳定财源。”
史匡威接话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证牙军的粮食供应。之前你从盐仓带回来五百石粮,加上节度府库藏,应该够三千兵马吃半个月。判官宋参手里还握有军粮两千石,这些屯粮必须由节度府掌握。
宋参这个酸才,表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实际上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想要让他轻易交出粮食只怕不容易。老子算是拿他没办法,你想法子与他接触,尽力拉拢,实在不行....老子只能用强!抢也要将这些粮食抢到手!”
史匡威满面狠厉,连朱秀也吓一跳。
看来薛家毒害李光波嫁祸一事给他极大震动,定难军着实不好惹,不管是通过朝廷施压,又或者兴兵问罪,都不是小小彰义镇可以承受的。
生死存亡的危机逼近,史匡威再难冷静,瞧这架势,甚至不惜要跟薛氏决一死战。
朱秀赶忙劝阻道:“还是等我先找宋参谈谈再说。宋参任判官多年,处事尚算公允,在彰义军文官里颇有人望,如果贸然将他治罪,只怕难以服众。
薛家掌握牙外军,暗中又蓄养私兵,各县还有不少镇兵,一旦彻底撕破脸,势必爆发大战,到时候就算铲除薛家,彰义军也会元气大伤,能兵不血刃将薛氏控制住最好。”
史匡威强捺焦躁道:“兵危战凶,一旦刀兵相见,彰义百姓再无宁日。可现在,薛氏为争权,不惜为彰义军竖立强敌,内忧外患,已容不得我再退半步!”
朱秀颇为同情地看着他,老史承受的压力比他想象中还大。
如果薛氏阴谋得逞,史匡威丢掉的不光是史家的根基,还有追随他的数千名牙兵性命。
史家在朝廷没有多少门路,丢了军权,就算能活着回到开封,只怕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屋中沉默了片刻,史匡威叹息道:“你尽快找宋参谈谈,还有裴缙,如果能拉拢这二人,稳住底下的官员,将军粮拿到手,我们就能从容应对往后的局面。”
朱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