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震撼,努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争取不要写错一个字。
他握笔的手在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有千斤重。
这篇用词不凡,格调高远的雪赋,文辞之间透露的高雅情趣和瑰丽文采,已经远超一个普通士人毕生积累。
简直就是大家之作、传世名作!
裴缙心中苦笑又激动,如此惊世之作首次问世,便由他落笔成书,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惶恐。
文章自有其分量,裴缙现在算是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薛修明低垂眼皮,脸色阴沉的厉害,放于双膝的手死死揪住袍服下摆。
他努力回想这篇雪赋的出处,令他失望的是,任他想破头,也想不起有哪位大家写过这篇文章。
他绝对不相信,如此华丽的赋文出自一个少年郎之手!
薛修明望着负手立于檐下,仰望漫天飞雪的朱秀,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被骗了呀!
之前朱秀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擅长写景物和时令,根本不是虚言!
他预料到了自己会故意刁难,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薛修明眼睛里攀上几缕血丝,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少年郎给算计了!
这篇赋文十有八九,是他那位檀州隐士师父所著。
但不管怎么说,这篇文章是头次问世,出自朱秀之口,自然就盖上他的烙印。
“哥,你怎么这副嘴脸?那小子文章写的咋样?”
薛修亮见兄长面沉如水,吓一跳,压低声问道。
薛修明抿紧嘴唇不言,余光扫过心神不宁的史匡威,微微摇头不说话。
判官宋参满脸陶醉,朱秀念一句他跟着默诵一句,仿佛沉浸在赋文所描述的雪国盛景中。
温泰不自觉的坐直身子,褶皱满布的苍老面庞满是惊骇。
作为四十年前的泾州第一才子,他当然能鉴赏出这篇赋文的不凡之处。
文章中列举的许多典故,有大半他连听都没听过。
那些描绘飘雪景象的词藻,华丽优美,形象生动,他能领悟其中含义,可若是让他自己写,温老头知道,自己再苦读两辈子只怕也写不出。
朱秀晃晃悠悠的回到厅中,好似喝醉酒,满脸酡红,大声诵出结尾几句:
“赧尸素兮重席,寄欢康兮旨酒。轸潜恩于天下,续长谣于客右,歌曰:北风凉兮霙散飞,露同甘兮阳共晞。昭有蘋兮山有薇,道攸长兮谁与归?”
厅中久久沉寂,针落可闻。
裴缙颤抖着手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置在笔架上,浑身汗水湿透,几乎是半趴在案几上,大口喘着粗气。
温泰枯瘦的手死死抓紧扶手,身子差点滑到地上。
“道...攸长兮...谁...与...归....”
温老头喃喃念叨,沧桑眼眸湿润了,浑浊的泪水滑落眼角,一丝苍凉落寞之感浮上心头。
宋参连连深呼吸,压下心中震动,微不可闻地感慨:“此文章一出,五十年内再无人敢以雪作赋....”
薛修明已经从惊怒中冷静下来,眯着眼以一种重新审视的目光打量朱秀。
史匡威搓搓手,张张嘴欲言又止。
瞧厅中一帮人傻不愣登的样子,老史有些拿不准,朱小子这篇文章作的好还是不好....
朱秀啜了口茶,朝诸人揖礼,微笑道:“一篇《雪赋》敬上,请诸公斧正!仓促而作,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诸公不吝赐教!”
在场众人皆是尬笑,纷纷低下头不敢与朱秀对视。
众人心中无力吐槽,仓促写成的文章就有夺天工之造化,要让你静下心来构思几日,那还不得口吐莲花、妙音阵阵、天降霓虹、人前显圣?
莫不真是文圣下凡?
还斧正?
等这篇传世名作广流于世,被世人知道,曾经有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妄图修改名篇字句,那还不得被世人嗤笑唾骂?
白脸朱小子,坏滴很!
十几位官员要么仰头望着房梁,要么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敢出声赞美,更不敢口不择言的对这篇《雪赋》妄加指点。
朱秀笑容灿烂,晏同叔的这篇《雪赋》算得上沧海遗珠,虽说在宋以后的景色时令赋文里不算太出名,但在五代末年乱世,文坛衰落的时代,也足以震撼当世。
“薛司马,不知学生所作赋文,可还能入耳?”
朱秀鞠躬揖礼,满脸真诚期待。
薛修明清癯的面颊带着几分铁青,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笑容:
“尊师四有先生,当真是文采斐然,薛某佩服!这篇文章,称得上当世雪赋第一!”
“呵呵,薛司马过誉了!”朱秀微笑,也不多做解释。
这家伙心眼真小,没法挑文章的毛病,就暗戳戳的讥讽他背诵老师所著文章。
史匡威干咳一声,虎着脸道:“诸位,朱秀文章也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