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一队手持天子赭黄龙旗的骑兵飞马奔入沧州城。
柴荣和符金盏、刘承祐率领大小文武官员在东门列队,跪迎圣旨。
“皇帝敕令:天雄军牙内指挥使、沧州防御使柴荣,即刻率麾下兵马赶赴赵州,限七日内抵达!若有延误,革除一切官职,交侍卫司狱查办!”
负责宣旨的侍卫亲军都虞候高坐马背,单手托高敕书,厉声大喝。
柴荣面色凛肃,叩首:“臣接旨!”
符金盏红唇微张想说什么,见柴荣已经恭恭敬敬接过敕书,苦笑了下忍住不言。
刘承祐侧目看来,幸灾乐祸的冷笑。
那名身穿华丽黑漆顺水山字甲的亲军都虞候挤出笑脸,抱拳道:“陛下口谕,令二殿下率左卫军前往邢州休整,等待后续旨意。”
刘承祐大喜,有此口谕,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撤离沧州,往后这里不论死活,都与他无关。
“儿臣领命!拜谢父皇!”刘承祐往赵州方向叩头。
柴荣将敕书交给张永德,起身道:“天雄军和左卫军一走,沧州防御交由何人?不知官家如何安排?”
亲军都虞候冷冷道:“陛下令奉国右厢都指挥使刘词兼令沧州防御,我等现在就要赶到奉国右厢军中传令!”
顿了下,他又冷笑道:“柴牙帅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之前陛下令你本月二十之前赶到赵州,柴牙帅借口契丹永康王耶律兀欲陈兵漳水以北,竟敢抗旨不遵,陛下震怒,这才令我等星夜赶来宣旨!镇州大战在即,柴牙帅若再不遵旨,只怕....哼哼~~好自为之,告辞!”
说罢,传旨特使骑兵拔转马头冲出东门,只留下马蹄扬起的一片沙尘。
柴荣本来还想打听镇州契丹人的动向,摇摇头苦叹一声。
符金盏柳眉紧蹙叱道:“刘词如今驻守在子牙河一带,策应祁州防务,若他回撤沧州,祁州城失去犄角,又距镇州如此近,契丹大军朝发夕至,如何能守得住?究竟是哪个草包为官家出此下策?非得调天雄军去赵州助战?”
柴荣苦笑着没有说话。
官家远在赵州,不知沧州情形,眼里只有镇州的辽帝耶律德光,和那十万契丹主力大军。
或许在官家和身边大臣来看,只要能击败契丹主力,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沧州十几万百姓和祁州数万军民,又算得了什么。
刘承祐在左右的搀扶下站起身,阴恻恻地道:“朝廷人才济济,不是只有郭威和符彦卿才能为陛下出谋划策!符娘子言下之意,是在质疑官家圣意?”
符金盏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官家久经战阵,岂能瞧不出沧州乃河北防务重中之重,绝对不容有失!若官家知道沧州面临的处境,一定不会撤走天雄军!定是官家受人蒙蔽,听信了小人谗言!至于哪些算作小人,二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刘承祐狭长眼缝流露凶光,白皙俊脸一片狞怒。
如今刘知远身边第一宠臣就是刘承祐的小舅舅李业,偏偏李业和符彦卿的长子、符金盏的大哥符昭信,数年前在开封城街头斗殴。
纨绔子弟李业自然打不过世代将门的符昭信,被符昭信一顿暴揍,从此和符氏结下仇怨。
符氏和郭威走的近,李业连带着也把郭威记恨上了。
所以,刘承祐很自然的就把符金盏话语里暗指的人,理解成了他小舅舅李业。
骂他舅舅,那不就是骂他?刘承祐很生气。
柴荣出声劝阻道:“国步艰难,所谏所言都是为朝廷计,只看结果如何,无需争执。”
柴荣又对刘承祐拱手道:“不知二殿下何时启程?”
刘承祐冷声道:“怎么,柴牙帅自己不走,还不许我走?”
柴荣道:“官家已有口谕,如今殿下和左卫军已不属于末将统辖,末将自然无权过问。只是,契丹大军在漳水北岸虎视眈眈,沧州城人心惶惶,可否请殿下延后两日再走,若是匆匆撤离,末将担心引起百姓非议,平白增添恐慌。”
柴荣拱手低头,声音放低,面上满是恳求之色。
刘承祐满脸讥诮地看看他:“这些,与我有何干系?沧州防务,官家已经交到刘词手中,与你柴牙帅和天雄军,又有何关系?我劝柴牙帅还是尽快率军赶赴赵州,以免延误战机,到时候落了大狱,连郭帅也要受牵连。
沧州城还有横海军和十几万流民,契丹人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朝廷的几万大军在沧州驻守数月,已经够便宜这满城的泥腿子了,还要如何?依我看,柴牙帅只管放心去,等击破契丹主力,就算到时候沧州失守,也还可以夺回来嘛!”
刘承祐满不在乎地说完,在左右侍奉下坐上肩舆,赶回北城左卫军驻地,准备高高兴兴地率领两千余左卫残军撤出城。
史匡威拍拍黑脑门一口唾沫吐地:“他娘的,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他知不知道,沧州失守的代价,就是这满城十几万百姓,和大半个河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