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染病的消息,刘备思虑良久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并且在与田丰等人商议之后,大致想出了一个安抚的策略。
林氏兄弟对自己忠心耿耿,林朝又是自己成就功业路上,不可或缺的肱股之臣,刘备自然要安抚,不仅要安抚,还要大加封赏。
若林夕最终能痊愈,自然皆大欢喜。
若林夕不幸病亡,刘备便打算上奏天子,在徐州境内选一县,追封其为县侯。等林朝将来有了子嗣,便过继一个到林夕门下,以承宗嗣。
虽说生死有命,但对林夕来说,能有这个结果,也算是生荣死哀了。
当刘备怀着愧疚的心情,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朝时。林朝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只觉眼前一黑,脑中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一般,根本来不及想些什么,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去。
“子初!”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把刘备吓坏了,他赶紧一把扶住林朝,口中惊呼一声,脸上满是关怀的神色。
“子初,你如何了!”
刘备呼喊了一声,又对身后的典韦吼道:“快,速去请医师!”
“玄德公,不必了……朝并无大碍……”
刘备怀中,林朝开口说道,声音中透露着一股虚弱。
穿越这数年以来,弟弟林夕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原身体的主人带来的天生的助力与牵绊。因这个时代特有的宗族血缘关系,林朝很自然的将林夕视作自己人,除此之外,并未多想。
直到方才刘备说出林夕感染伤寒的那一刻,林朝才对兄弟二字有了切身的体会。
他回想着二人相处的时光,回想着那个平素沉默寡言,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弟,那个总是憧憬着着马革裹尸,壮烈战死的弟弟……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林朝的心就在隐隐作痛。
纵然人世无常,纵然已经见惯了生死,但真落到自己身上时,林朝还是无法接受。
刘备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彻:“子初,你可千万不要过于忧虑,子煦一向身强体壮,纵然偶感小疾,不日必然痊愈,子初可不能为此愁坏了身子……”
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将之才刚染上疫病,生死未卜,现在林朝又一副忧伤过度的模样,刘备如何能不担心,生怕林朝一病不起。
其实不止刘备如此,身旁围观的徐州文武见林朝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是担任过林朝护卫的典韦、太史慈等人,已经死死攥住了拳头,脸上却带着有力无处使的无奈。
若是林夕为敌军所伤,才导致监军这副模样,他们早就冲上去为监军报仇雪恨了!
可对象是令所有人都无处下手的瘟疫,他们又能如何?
直到这时,太史慈才彻底领悟监军为何执意要建立所谓的医疗体系,哪怕为此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也在所不惜。
刘备望着怀中神情萎靡的林朝,满脸自责道:“子初,都怪某没有照顾好子煦,才致使……”
下一刻,林朝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此事与玄德公无关,子煦自随军征战,跨上战马的那一刻起,就该有此觉悟,怨不得旁人。只是朝初闻此消息,此刻只觉胸中五内俱焚,心乱如麻,怕是要暂歇片刻,才能缓过来。还请玄德公见谅……”
听林朝声音越来越弱,几乎快要有昏迷的征召,刘备赶紧劝道:“子初,切莫再言语,还是好生休养。”
说罢,刘备伸出他那堪比人猿泰山一般的臂膀,直接将林朝打横抱起,大步往营帐内走起,一众徐州文武跟在后面。
……
雒阳城外,大营中。
林夕的脸色苍白,嘴唇发干,整个人不停地咳喘,胸口处也出现少许的血斑淤块。虽已入冬,但林夕整个人却衣着单薄,身体发烫。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看上去有气无力,与平日里的冷酷大相径庭。旁边,玉蝉正用打湿的手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并不时替换着。
自染病以来,林夕一直高烧不退,华佗唯恐他被烧坏了身子,才让玉蝉用这种方法为他降温。
对于玉蝉和华佗的到来,林夕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
现年十七岁的林夕读书不多,更是不通医道。在他的固有印象中,认为只要感染了伤寒,就绝对必死无疑。所以当他得知自己染病之后,心中曾一度十分绝望。
想我林子煦英明一世,一身才华还未来得及施展,居然要丧命于此,老天何其不公啊!
最可气的是,自己虽然年轻,但若是死在刀枪之下,以马革裹尸还,也算不枉此生了。
可偏偏死在这小小的伤寒之下,这也太不体面了!
张翼德那狗东西,此刻定在别处大声嘲笑着自己。
一念及此,林夕便血脉喷张,忍不住胸中的憋屈,羞愤到差点自杀身亡。
可过了一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