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史慈领命而去的时候,恰好贾诩走了进来。
“文和,你来的正好。”林朝开口道,“某已邀徐荣明日城外相谈,若一切顺利,还要劳烦文和去虎牢关走一趟。”
闻言,贾诩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子初,某有一事不明。”
“文和可是想问,某如何说服徐荣投降?”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某只是不明白,子初你今日为何如此激动,甚至不惜为此改变计划?”
听了这句话,林朝微微一愣,嘴角便露出一丝苦笑。
“某若说自己心系百姓,不知文和可信?”
“信,某当然信。”贾诩笑道,“只是当初你猜出董卓会迁都时,难道没想过百姓会遭兵灾牵连?”
“这……”
听完贾诩这番话,林朝连苦笑都凝固在了嘴角上。
不错,自己一早就知道,董卓会驱赶着百姓跑路长安。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既然当初没早做安排,现在却打着怜惜百姓的名义去以身犯险,在贾诩看来,颇为不智。
说得直白些,这就是又当又立,还有点自我感动的嫌疑,甚至还有些愚蠢。
当然,以贾诩的性格,自然不会说得这么露骨。
林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确实,此事的确是某欠考虑了……”
林朝终究不是合格的政治生物,若重来一遍,他也还会这么做,只是会考虑得更加周全些。
……
孟津关内,面对林朝邀约的书信,徐荣沉默许久,最终亲手回了一封信,答应明日出城相见。
他本就非董卓的嫡系人马,所以自董卓入雒以来,纵然徐荣百般退让,还是被西凉出身的骄兵悍将明里暗里多番排挤。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徐荣宦海沉浮近二十载,打压排挤早就见过不少。
关键在于前些时日围绕卷县的几场大战,董卓被关东联军打得损兵折将,如今居然要跑路长安了。作为非嫡系人马,又被董卓派来据守孟津关,徐荣自然担心会被董卓当成弃子。
按照如今的形势,雒阳八关最多还能坚守三个月。
届时董卓肯定已经稳坐长安,可自己呢?
关东联军见消灭不了董卓,攻破关隘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徐荣不想死,尤其不想背负逆贼的骂名去死!
但如今形势还未明朗,自己家眷又都在董卓手上,他徐荣就算明知前路是深渊,也得一步步走向灭亡。
也罢,且听徐州来使说些什么吧。
……
孟津其实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孟津临黄河而建,在黄河以北。而孟津关则在黄河以南,据守着整个孟津渡。所以徐州军与徐荣军之间,被一条大河阻挡着。
而这,也是刘备麾下众谋无计可施的原因。
徐荣不仅据关而守,还据河而守,只要你敢进攻,他随时会半渡而击之。
刘备前几次发动试探性的进攻,就是被徐荣用此法击败,甚至折损了好几千士卒。
徐州士卒皆是北方人,不习水性,一旦溃败,士卒落入黄河中,将再无活命的机会,这也是刘备不敢大举进攻的原因。
翌日,孟津关外。
清晨十分,徐荣换了一身便装,在渡口前肃穆而立,目光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照约定,徐荣只带了两百士卒,此时正在他身后侍立。
半晌后,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河面上慢慢显现一叶扁舟,后面跟着几只小船,缓缓向黄河南岸驶来。
扁舟最前面,林朝一身白衣,负手而立,衣袖在风中摇摆。
旁边的贾诩却不敢如此拉风,一屁股坐在船上,双手死死地拉住小舟的两边。饶是如此,他的目光依旧左视右探,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失策,失策啊!
某就不该跟他林子初一起出来的!
林朝看了他一眼,顿时露出了笑容,开口道:“文和,大丈夫顶天立地,竟如此畏水乎?”
“某出身西凉,不习水性乃是理所当然,有何好笑之处。”
贾诩很光棍的承认了,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手依旧死死抓着船的两侧。
作为凉州武威郡出身的贾诩,他吃过塞北风沙,领略过草原风光,忍受过西凉苦寒,却唯独没体验过这黄河的波涛。
呵,不愧是你贾文和!
身为旱鸭子这种事,居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扁舟即将行到对岸,当徐荣看见林朝的时候,林朝也正好看到了在渡口等待的徐荣。
林朝望了望天色,便开口冲贾诩笑道:“眼下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徐文耀却早已在此等候,足可见他心中亦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