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人垂头丧气,甚至有些沮丧,几个人的发言,大部分都已经折戟沉沙,而现在证人席上站的是最不抱有希望的人――阿译。
阿译站在那儿,他的全身都在发抖,幽怨的眼神,看起来随时都能哭出来。
迷龙揉着腰上被何书光杵出来的青肿,指桑骂槐地骂道:“混蛋玩意儿,不许哭!”
虞啸卿都懒得说话了,仰起头揉着绷得太紧的脸皮。
陈主任不断咳嗽。
唐基则一如既往地做好人,安慰道:“林少校,别哭啊。”
阿译终于从哽咽的喉咙中硬挤出来三个字:“他有罪……”
下面的一小撮人全都愣住了,只有王飞,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无法察觉的微笑。
陈主任立即打起了精神,这怎么说也是一个惊人之语。
唐基永远不会让人看出他的意外来,微笑着说道:“并不是要你定他的罪……是让你陈述他曾经犯下的错。”
阿译接着说道:“可是,如果我三生有幸……”
阿译的声音实在太小,而且断断续续,虞啸卿只好追问着:“林营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三生有幸,能犯下他所犯下的罪,吾……宁死也!”
所有人都愣住了。
吾宁死也,四个字,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人的心头,犹如晴天霹雳,声音虽小,但却掷地有声!
虞啸卿用手指在轻轻敲打着桌面,没有让何书光把他叉下去。
唐基说:“请继续说下去。”
阿译指着迷龙等人说道:“我死也不要做他们那样的人,脑瓜里冒着泡,不是搞事情,就是捣浆糊。一天到晚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干啥,根本不像一个兵。”
然后,他手一指,指着站在五米开外的龙文章,说道:“我要做他那样的人,领着兵,上战场,杀鬼子。如果真的没有可能做成他那样的英雄,我宁可去死!”
“哦?是吗?”
唐基态度不明地哦了一声,陈主任捻着早已抽完的烟头,虞啸卿在轻轻敲着桌子,下面的一小撮人更是吃惊地沉默着。
最后上场的是王飞。
他和阿译的开场白几乎差不多:“龙文章,他的确有罪。”
众人又是一片愕然。
王飞没有任何犹豫,几乎一口气将积攒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他有罪,他不该冒充川军团的团长,带领着一群人,钻进汽油洗澡,变成一个个黑不溜秋的怪物,摸着黑进黑森林,去杀小鬼子。”
“他有罪,他不该擅作主张,带着一帮散兵游勇,抢下英国人早已经失守的飞机场。”
“他有罪,他不该去欺骗英国的盟友,舔着脸去讨要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新军服、新装备。”
“他有罪,他不该在南天门上留守,去打一场根本不可能打赢的战争!”
“他有罪,他不该从南天门上撤退,应该像当年的项羽一样,割颈自刎,以让对岸的乡亲父老痛心疾首!”
法庭之上,寂静的有些可怕。
虞啸卿面无表情,唐基则转过了头,陈主任更是默不作声地抽着烟。
王飞继续说道:
“如果他有罪,那些坚守不住撤退的,也有罪!”
“如果他有罪,那些不放一枪一炮,只会眼睁睁看着山河沦丧的,更有罪!”
“如果他有罪,那些不去杀小鬼子,只会逐名夺利,在背后捅刀子的,更有罪!”
“这些罪加起来,足以让那些该死的王八蛋,拉到南天门上,枪毙五分钟!”
几番话,说得对面的三人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要不是因为几条小黄鱼,陈主任早就大喊叉下去了。
要不是因为特殊的背景关系,唐基早就换成了黑脸色了。
要不是想救下龙文章,虞啸卿也不会忍耐了这么久。
王飞说完后,在周围震惊的目光中,潇洒地走了下去。
审讯宣告结束。
军部派去调查的案宗中,记录着,龙文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字——好,因为大家都说他好。
因此,无法定罪,也没有宣判。
没有宣判,就不能枪毙。
最后的结果是,龙文章被继续收押。
卡车在路上颠覆,这趟回程的路上没有了押送的车。
一小撮人坐在车里,默不作声。
车厢的中间放着一些补给的米、面、肉和蔬菜。
了不起的是,居然还有从美国运来的一个篮球和篮网。
唐基告诉他们说,打篮球可以培养团队之间的配合,放松精神,陶冶情操。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常。
该吃吃,该睡睡。
只是少了龙文章的他们,总感觉缺少了什么似的。
因为驻防有功,虞啸卿正式升任师长,虞团扩编为虞师,兵力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