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肩膀上背着的汉阳造,赞叹道:“奔袭千里,你都没丢了自己的武器,还算像个军人!”
不辣顿时又来了一个敬礼,简直是倍感荣耀的大喊:“人在枪在,长官!”
但张立宪并没有表扬他,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继续喊道:“下一个。”
康丫哈着腰,脸上一副近似谄媚的表情:“康丫,山西大同人。打过仗。第十七整理师运输营准尉副排长。”
他一直谄媚地笑着:“长官,我可会开车。有驾驶技术的!”
何书光半点儿面子没给他,示意下一个:“这是出国打仗,没有汽车给你开,等打胜回国了,就会有车给你开啦。”
豆饼拖着一双过大的鞋,说道:“谷小麦,河南焦作人,五十一新编师辎重营上等兵。打过仗,莫上过学。”
张立宪看了看他老成的长相和矮小壮实的身材,问道:“我看你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升成了上等兵?”
“是饿的,长官。我已经十九岁了,当兵五年了。”
因为穷,因为战争,所以,吃不饱,长不高。
张立宪点点头,有些懂了。
豆饼的身后是阿译。
阿译一丝不苟地敬礼,在敬礼和军姿这方面,他一向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当然,自从王飞来了之后,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律自强的人。
王飞有着很好的作息规律和生活习惯。
“林译,上海人,没打过仗。”
这一点,总受让阿译有些沮丧,而张立宪则有点儿惊讶的看着他:“你是少校,却没打过仗?”
“是的。”阿译明显底气不足。
张立宪看见了他胸前那三枚小牌牌,有一个他认识,于是开口问道:“你进过军官训练团?”
“十五期的。”阿译回答道。
“学长,我是十七期的。”张立宪给了一个至今为止最友好的表情,并且确实,无论仪表还是心态上他都来得比阿译远为年青。
再后面是李乌拉。
迷龙看见了他的大仇人,在人圈子外再度发疯:“不要脸的李乌拉!你敢去!说说你在东北害死多少人!整排的人都被你扔在了松花江上,你自己却做了兔子!”
兔子跑得快,寓意着李乌拉溃逃。
李乌拉的脸上一如往昔,全无表情。
他的敬礼很不标准,无精打采的,一副吃了败仗的模样。
“我叫李连胜……”
“你连胜个屁呀!你爹给你起名这名字是时候,是骂你呢!”迷龙大声吼着。
李乌拉等着迷龙骂完,接着说道:“吉林敦化人,打过仗。”
“打过很多败仗,他就喜欢打这种仗!从东北一路打到滇西!”迷龙简直跳起来骂了。
这种怒骂完全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这次为远征军补充兵源,充当的角色是炮灰,无论曾经的仗是打输还是打赢,都没有关系。
甚至,回不回的来,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迷龙还想骂点儿什么,直到看见被他打断了一条腿的羊蛋子,拄着一根树棍做的拐杖,他忽然有些哑然了。
而羊蛋子经过迷龙的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失望地跛行出去。
迷龙终于开始沉默。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