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番,因为萧玉姈的缘故,他几乎把南梁宗室里面的人认全了,好像没有叫萧介的。
然后又回忆了一下前朝萧齐的宗室,似乎也没有叫萧介的,这厮到底是谁?
跑堂的是明白人,一看刘益守面色有异,便岔开话题,端上来几坛好酒,随即去招呼他家那位喝得烂醉如泥的主人去了。
“萧绎乱军攻城,当时许多朝臣都在台城内,指不定有人中流失而亡……”
于谨在刘益守耳边小声说道。
嗯,确实如此。
刘益守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关注此事。
“主公,此番三吴之地对北方的态度不一,以在下看来,可以将平灭吴兴的事情提前办了,以免变生肘腋。”
于谨也是很有大局观念的人,此番三吴之地的吴郡与会稽都是服软的态度,吴兴就显得很是冒头,可以把这个出头鸟教训教训了。
“你觉得要如何处置?”
刘益守沉声问道。
“写信给吴兴的沉恪等人,陈明利害。倘若他们依然是冥顽不灵,那么就可以将这些人一起收拾了,谁也不会说主公残暴不仁。”
于谨慢悠悠的说道,他相信这些刘益守也能想到,但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效果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先礼后兵,绕过陈霸先等人,跟吴兴豪强联系。不得不说,这个思路总体上是很对症的。
“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咱们话带到了,要是那些人不听,也就别怪我刘某人心狠手黑了。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忧。”
刘益守微微点头,其实并未将吴兴的那些土豪们当回事。
这些地头蛇,只有抱团取暖的时候才能发挥出一定实力,而今三吴之地有影响力的张,朱,陆,顾四姓都妥协求存了,刘益守不相信陈霸先能翻出什么浪来。
“主公,北伐之事……青徐似乎会来回拉锯,得不偿失。”
想了很久,于谨憋出来这样一句话。刘益守只是跟手下说想北伐,却并未说将何处作为突破口。对外的口径是出兵青徐,粮秣的运输也是以两淮为目的地。
但刘益守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无人知晓。
“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
刘益守将手掌翻面,意味深长的说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此番北伐事关重大,刘益守口风很紧,无论是谁,他都没有透露半句。
他心里很明白,如果有人对你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么此事也就离天下皆知一步之遥了。
正在这时,那位年轻的跑堂走过来,客气的对刘益守等人说道:“鄙人刚才说话多有冒犯,这顿酒就不收钱了。”
听到这话,刘益守和于谨二人对视一眼,心说此店的主人还真是个妙人,都喝醉了还能下达正确的指令啊。
“明天日落以后,让你家主人拿着这三枚铜钱,到鸡鸣山后面的玄武湖边来找我。”
刘益守从袖口里掏出三文钱,放在桌桉上,对于谨使了个眼色。
二人起身离开,留下那位跑堂盯着他们的背影,面露鄙夷之色。
“呵,又没想收你钱,还假惺惺的丢下三文钱,又是铁钱,我呸!”
……
别看吴兴那边拒绝建康的征调令好像很潇洒,实际上内部早就分成两派。
吴兴太守萧映,直兵参军陈霸先,还有吴兴豪门沉氏中的沉恪、沉巡等人,都力主拒绝朝廷征调。除了个人私心作祟外,主要是拿出实实在在的钱粮兵员“喂狗”,也是满肚子苦水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建康那边不作妖,他们又何苦明目张胆的跟朝廷对着干?
然而,吴兴内部却并非是陈霸先等人的一言堂。
田曹参军,医学世家出身的姚僧垣,议曹从事章法尚等人,就觉得完全没必要明火执仗的跟朝廷作对。征调兵员钱粮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非常规操作,南朝几百年都是这规矩。
既然建康那边在伸手要,给一点不就好了嘛!
如果光这么点事情就要造反,那南朝之地几乎没有一天不要闹事了!为了完成兵员配额,地方官员拿着绳子去乡里绑人的事情都屡见不鲜,如今建康那边的吃相已经很好看了吧!
不过即使这些反对派的声音不小,也没什么卵用,因为吴兴郡内的兵权是掌控在萧映跟吴兴沉氏手里的。
这天,建康那边送来的最新政令,还有吴兴众多官员的调令,一齐摆在了萧映的桉头。
“姚僧垣入太医院,领大医正。章法尚入建康,担任黄门侍郎,入中枢在尚书府听命。陈霸先调广州担任太守,沉恪调襄阳担任直兵参军,沉巡调彭城担任直兵参军……”
萧映看着这份盖有皇帝印章的官员调令,心中怒气压抑到了临界点,马上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