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支步骑混合的队伍,在睢水北岸,沿着河道静悄悄的行军,火把也不点。当然,这样肯定会让一部分士卒掉队。但是比起袭击的突然性,这样的损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皎洁的月色与河面的反光,勉强让他们看到前方的道路。不远的渡口,有根粗大的木杆上点着火把,渡口里连一艘小木船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渡口南面是河道,北面有条路,依稀可见一座小城,正是宁陵城无疑!
“叔父,现在我们走的这条路,正好穿过在睢水与宁陵之间。要是在这里被打伏击,只怕……”
队伍当中,尔朱兆沉声对身边的尔朱荣说道。为了防止意外,他们都牵着马在走,小心翼翼的行军。
现在这个地方,确实是对路过的军队很不利,南面是睢水,可以淹死人的深度!北面是宁陵城,只有东西两头这条路可以走。
他们甚至不方便派出斥候去侦查,因为不能点火把暴露位置!
“没事,我们悄悄的来,宁陵城的人又不是夜猫子,谁没事在渡口守夜呢?”
尔朱荣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很清楚,此番行军是有些冒险的。但怎么说呢,打仗的时候,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冒险,并不存在十拿九稳的计划,只是赌概率而已。
“就算我们被袭击,只要在河边结阵自保,然后派出信使求援,就没什么问题。小黄城的高欢,雍丘城的窦泰,考城的贺拔岳。随便哪一路兵马前来,都能解围,然后反杀。
刘益守就算是要出手,他也只有一次机会!”
分进合击!兵法的基本要义!
当初,葛荣把兵马都集中起来无法展开,一路败了整个队伍都会溃散。这次他已经把兵力展开,只要第一波拖住了,等增援一到,中间开花,四面合围。
别说是刘益守了,就是陈庆之带着白袍军来了,也不足为惧!
更何况哪里还有白袍军,刘益守送来的那些首级,尔朱荣都好好查验过了,绝对是“新鲜出炉”的。而且南人和北人的发辫,差别还是很大的,稍微看一下就能识别出来,这些首级肯定是梁国那边来的了。
除了白袍军,还能有谁呢?
“叔父说得是。”
尔朱兆微微点头,尔朱荣说得很有道理。
“当初,刘益守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蜘蛛虽巧不成布。就算刘益守本事再大,他也需要精兵来把我们打败。
没有拿得出手的兵马,一切都是虚妄的。”
尔朱荣微微叹息说道。
你可以布下口袋阵,可是口袋太薄了,套不住大蟒,反而会被大蟒给勒死吞掉。尔朱荣对这些都有清醒的认识,此番虽然是冒险,却并非没有后手。
淮南河道纵横,支援便利。刘益守能用,他也能用!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宁陵城外燃起了无数火把,城门外围,一辆接一辆平板车用铁链拴起来,呈现月牙形。有数百人在后面结阵。
“活捉尔朱荣!活捉尔朱荣!”
那些人拼命的聒噪擂鼓呐喊,架设在平板车的床弩,朝着河道那边缓慢射击,频率非常稳定!
“传令下去,圆阵自保,不得妄动,把马匹护住!派快马去小黄城、考城、雍丘城求援!不得点火把!”
尔朱荣沉着下令,并不惊慌。
要说意外,当然是有些意外的。不过说实话,在稳固结阵的情况下,床弩并不能对大军造成多少杀伤。
如果阵型乱了,互相踩踏,那才是要完蛋。
尔朱荣麾下这些全都是精兵,身经百战,绝不会因为被床弩偷袭就乱作一团。很快,尔朱荣军就稳住阵脚,而宁陵守军射击的速度则是慢了下来。
“带你本部骑兵,侧翼突击!”
尔朱荣面无表情的对尔朱兆说道。
“所有人点起火把,准备反击!”
尔朱荣继续下令,周边瞬间就亮了起来,尔朱荣军沿着河道长度不下一里地,如同一条火龙。刚刚被袭击的,只是占很少一部分。
尔朱兆带着骑兵绕路走了,犹如一道左勾拳,朝着宁陵城外结阵的守军打去。宁陵城门居然是开着的,那些守军见势不妙,一窝蜂的往城里钻,场面一度极为滑稽!
不过等尔朱兆带着人冲过去的时候,那数百守军早已入城。城头软绵绵的弓箭朝着城下射击,尔朱兆的人马几乎毫发无损。
尔朱兆有些不甘的带着人回来,走到尔朱荣身边拱手道:“那些兔崽子们入了城,一时间还拿他们没办法。”
尔朱荣也被刘益守麾下这些人弄得很恶心,人没损失几个,却耽误了行军的时间,只怕现在睢阳城的守军已经有准备了!
“等攻占了睢阳,再掉过头来收拾这些人,把城屠了!”
尔朱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