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如入无人之境,在费穆军士卒中狼奔猪突,骑兵所到之处,仿佛秋收割麦子一般,溃逃的士卒都被撞倒在地。
没被砍死的,也有很多被马匹践踏,眼看不活了。
这条点着火把的“巨龙”,所过之处,几乎可以用片甲不留来形容。彭乐一路追击,直到隐约看到费穆军大营轮廓的时候,这才掉头返回。
等他回来的时候,城下传来阵阵肉香,令人作呕。到处都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令人无法直视。
彭乐带着队伍转了一圈,这才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城门前,王伟让人打开城门,众人鱼贯而入,也懒得去打扫城门前的战场了。
将马牵回马厩,副将不动声色的对彭乐说道:“彭将军,刘都督可比贺六浑要狠多了。”
这副将跟着彭乐已经多年,当初跟着他一起叛逃过来的。饶是见过很多“大场面”,也被今日刘益守的手笔吓了一跳。
“是啊,贺六浑就只敢烧永宁寺,刘都督可真是厉害多了。”
彭乐同样不动声色的感慨道,心有戚戚。
此战有多爽快?爽到他们当中连个受伤的都没有,几乎是一路都在自由奔放的砍杀。追击那些毫无反抗之力,只会亡命奔逃的溃兵,能有什么难度?
彭乐可以疯狂吹嘘,此战真就是那些人在插标卖首!
然而,能打胜仗,都是他们的功劳么?别说是彭乐不这么想,他麾下将士都不会这么想。
战前的准备,时机的把控,对战局的预料,此战都是干净利落,将彭乐这支队伍的特点发挥到了极限。
“刘都督非常人,贺六浑不及也。”一边走,彭乐一边感慨。
费穆的年纪也不小了,戎马一生,南征北战,算得上是名震北疆。
然而又怎么样呢?
自从攻城开始,费穆处处被刘益守压制,至今没有占到一分便宜。彭乐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刘益守这颗新星,此战以后,就会踩着费穆的肩膀上位。而所谓的“老牌名将”,就是新人的垫脚石而已。
“生活真是好艰辛,好残酷啊。”
彭乐忍不住感慨道。火把下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
费穆大营中军大帐内,逃回来的副将,在跟费穆讲述所遭遇到的种种情况。听完之后,费穆了然,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城内的守将完全猜透了。
他是想着对方会派兵顺着城墙出城,而对方也确实出城了,只不过和他想得不一样。
雍丘城的主将,竟然敢在这种情形下使用骑兵,而且使用的时机那么巧妙,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下去吧,此事不得张扬。”
费穆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似乎一瞬间,那夹杂着很多黑发的花白头发,全部变成了银白!挺拔的身形,也佝偻了几分。
要是脱下盔甲,眼前这位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头,至少看起来如此。副将离开后,费穆这才看着睢阳城的地形图,随后一声不吭将其卷起来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