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最核心的大宝殿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了,李渊昨日下山后就住在山脚的一处宫殿内,不过被梁兵占了三日,也颇为残破。
李善正在亲自为李渊换药,小声说:“今日护兵未必能到,但伤药应该能送来,还有玉壶春……”
“喝酒疗伤?”李渊脸皮抽动,疼的吸了口凉气。
“是擦拭伤口,以防化脓。”李善解释道:“代地战事中,护兵就是用玉壶春洗涤伤口,生还者颇多。”
“对了,平阳提及过。”李渊盯着残破的墙壁,“仁寿宫颇为不详,以后再也不来了!”
的确不详,隋文帝杨坚与其妻子独孤皇后都是在这儿病逝的,已经被世人视为胡夫二世的隋炀帝杨广也是在这儿登基称帝的。
“但暂时不能回长安。”李善摇头道:“气候越是炎热,伤口越容易发炎化脓,以至于病入骨髓,伯父以后可以在京兆周边另建行宫嘛。”
李渊随口应了声,问道:“梁洛仁可擒住了?”
李善嘴角抽抽,先将伤口包裹好,才低声说:“昨日庆州、宁州两地府兵截击,后霍国公柴绍、张仲坚率兵进击,将梁军堵在了一处山谷。”
“但梁洛仁以被俘的数位朝臣为挟……”李善瞄了眼李渊的神色,“其中有光大兄,中书舍人范阳郡公,天策府的侯君集、苏勖、窦师纶。”
不说其他人了,窦诞是李渊的女婿,而且与窦师纶都是扶风窦氏出身,李渊呆了半响,气的一脚将桌案踹翻,恨道:“难道就让梁洛仁那厮生还?!”
昨晚李善和凌敬商量过,这个锅李善不能背,还是直接捅到李渊面前的好……还好其中有窦诞在,这位可是窦抗的儿子,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有三位天策府的中坚,但也有依附东宫的中书舍人卢赤松和郑德挺嘛。
“陛下此时不可动怒,需静心养伤。”李善劝道:“梁洛仁不过是梁师都的一把刀而已,他日擒获持刀者,一柄刀……陛下可折可毁。”
李渊冷着脸想了会儿,心想不说窦光大这个女婿,仅仅是侯君集几个天策府将领幕僚,自己也不能随意舍弃……毕竟这一次二郎的损失太大了,若不怀柔,只怕二郎要心生忿恨。
在李渊看来,去年已经将秦王一脉压制的很惨,但此次二郎忠勇,而大郎来援稍迟,实在是心思难测……更何况梁师都占据三州之地,未必需要二郎出手,但若是二郎不在,那就少了几分底气。
“罢了。”李渊挥挥右手,“放归被俘的朝臣,许梁军北归。”
“臣遵命。”李善行了一礼。
李渊打量了李善几眼,“怀仁节制诸军,可有定计?”
“首要稳陇州、泾州防线,待十月之后,再行进击。”李善朗声道:“其一秋收在际,军粮不足,府兵心思摇动,其二秋收之后,草原部落或会南下劫掠,当先守而后攻。”
李渊点点头,这是稳妥的思路,梁军攻破三州又长途奔袭仁寿宫,将关内道西北一带打的稀烂,再加大量将领、朝臣负伤,一时间的确难以立即遣军北。
“那边如此,由怀仁指派。”李渊想了想又说:“苏定方伤势如何?”
“需两月方能伤势痊愈。”李善叹道:“听说当日大战,定方兄穿戴的明光铠中百余箭,硬生生被射出缺口。”
李渊也叹息了声,“怀仁亲卫周二郎护驾有功,他日怀仁提醒一声,朕当封赏。”
“谢陛下。”李善不觉得意外,自己的救驾之功是很难体现出来的,或者说只能体现在李渊对自己的观感,实际的封赏会落在张仲坚、王君昊以及周二郎等人身。
李善想了想,小声说:“此次从京兆以及其他府州来援的将校中,臣准备使左卫大将军张瑾驻守仁寿宫,陛下以为如何?”
“张瑾……”李渊露出一丝笑意,“倒是合适。”
张瑾是前隋宿将,曾经随隋炀帝征高句丽,与李渊是旧交,而且还曾经施恩与李渊,隋末陷于洛阳,但闭门不出没有在郑国出仕,武德四年之后北长安,李渊授其左卫大将军、军器监。
这个人性情忠厚,又与李渊是旧友,从不涉夺嫡之争,甚至不设朝政,的确是此次援军将校中最为合适的人选。
李渊点了点李善,“怀仁用心了。”
显然,如今这位陛下一方面对太子李建成不满,另一方面也并没有要易储的想法,苏定方负伤,李善挑选的这个人选和让李渊满意。
李渊越看面前这个认的侄儿越是喜欢,随口道:“昨夜与二郎商议,当重建灵州道行军总管府,此战怀仁北南下,功勋累累,可有意出任总管?”
“还是算了吧。”李善苦笑道:“不是臣不敢承此重任,但梁师都此次攻占三州之地,再加秋收之期不远,只怕突厥内乱当止。”
李渊咂咂嘴,的确啊,梁师都向来依附突厥,虽然此次来袭肯定不是突厥指使的,五原郡那边两位可汗还在顶牛呢,但如今攻占灵州、会州、原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