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条似有似无的淡影划破长空。
下一刻,曾被窦建德、刘黑闼所倚重的大将董康的胸膛突兀的出现一根长箭,身子晃了晃,让周围士卒看得清清楚楚之后才颓然摔落。
远在大营外山丘上的李善都能隐隐听见轰然的炸响,营地后阵完全散乱,几个试图站出来整顿的将校要么被苏定方的利箭取走性命,要么被急于逃命的士卒拉下马。
董康的阵亡让还准备抵抗的士卒再无战心,哄闹逃窜的大批士卒也彻底让营地后阵原本已经开始聚集的阵列彻底崩溃。
大量士卒向东侧逃窜,手中的长刀不再挥向敌人,而是砍向任何敢拦住自己的同伴。
此时,绕行的柳濬正领着百多唐骑从右侧杀来。
几乎不顾及自己的疯狂马速,手中雪亮的钢刀,闪亮的马槊,以及在阴暗火光中一闪而过的狰狞面容。
“是唐军,是唐军来了!”
逃命成了敌军士卒唯一的选择。
恐惧的喊声,闷雷一般的马蹄声,
这一切让还试图抱团逃窜的数百敌军崩盘,百多唐骑毫不费力的凿穿敌阵,绕了个圈子再次冲阵。
柳濬已然虎口崩裂,索性丢开马槊,拔出李善送的那柄弯刀,四处砍杀。
这下子,那些士卒的下场就有点惨了。
营地东侧的山丘上,李善借着火光隐隐的看见,被骑兵冲阵逼着疯狂逃窜的士卒,不得已窜入正在熊熊燃烧的火中,几个浑身冒火的人影在摇摇摆摆,或被逼着干脆跳入寒可刺骨的清河水中。
这就是古代战场,无数人命被视作草芥的古代战场……李善在心里无声的说,无关对错,只有胜负生死。
半个时辰后,李善骑着白马在五个随从的陪伴下入营,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肉被烤熟了……或者是烤焦了?
“刚问过俘虏,此人乃是刘黑闼帐下大将董康。”柳濬指着一具尸体,“看来刘黑闼军中真的粮草不济,否则不会让董康督办粮草。”
李善瞥了眼就不再理会,只问伤亡。
苏定方轻声道:“朱石头带人去烧粮仓,只三四人受伤。”
一路相伴,苏定方早就弄得清清楚楚了,郭朴等五人是陇西李氏丹阳房的家将,朱八、朱石头、赵大等人是李善门下。
“战死近二十人。”柳濬手持长刀将董康的首级割下。
柳濬率五百余骑逃离下博,一路南下入贝洲,到被李善救下的时候,只剩下两百余骑,如今又战死近二十人,但这次性价比极高。
其实原本没有这么多伤亡,苏定方的指挥无可挑剔,个人武力、调遣兵力都臻于完美。
但柳濬所率唐军心中愤恨,积累的情绪需要一次猛烈的发泄,在敌军已经逃窜崩盘之后,还不依不饶要赶尽杀绝,才多了些伤亡。
不过无论如何,三百骑突袭五倍敌军,大败之,斩杀大将董康,尽焚粮草,这是一场大胜,也是一场完美的夜袭。
几乎没有俘虏,要么沿着清河向东侧逃窜,要么坠入火窟被烈火焚身,再要么就跳进清河……这样的气温,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些跪地投降的……被柳濬麾下唐兵一一砍翻,割下首级。
李善此次随军而来,没带任何兵器,只带了些药和布匹,立即替伤者上药包扎。
手里干着活,李善一心两用,心想这一战会带来什么影响,继续南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有心想站出来保证一句,但李善自己都有点怕了……还是闭嘴比较好。
虽然几次都是意外,也都和李善没关系……但老为这事儿受周赵、凌伯嘲讽,真不好受。
适才在审问俘虏的郭朴突然抢过来,“郎君,叛军在武城还有数百兵。”
“武城?”李善奇怪的问:“那在历亭之北……”
范老三阴着脸走过来,“范十一被关在武城。”
李善一怔,你什么意思?
但下一刻,李善敏锐的察觉到范老三神色不对,周围几个唐军士卒脸上也神情复杂,带着期盼,也带着疑问。
“不抛弃,不放弃!”
李善长身而起,重复道:“不抛弃,不放弃!”
看范老三神色缓和,李善招手叫来苏定方,“武城还有数百骑兵,若是我等南下,只怕难逃追兵。”
苏定方倒是镇定,只问:“李兄的意思是……”
“那个俘虏……康什么?”
“康定。”
“对,康定,还老实吧?”李善咳嗽两声,“让他带几个俘虏,以大营被袭,粮草被焚的名义骗开城门……”
看苏定方迟疑,李善凑近低声道:“范十一被关在武城。”
苏定方后退两步,眼角余光扫了扫范老三,拱手道:“均听李兄指派。”
李善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