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大凌河城中的粮草就已断绝。
而这个情况,黄台吉立刻获悉。
因为有个商人叫张翼辅,趁夜从城中坠绳跑了出来,把城里的情况告知给了黄台吉。
城内没了粮草之后,就开始杀马。马肉吃光了,如今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
手无寸铁的筑城民夫还有饿死的士兵,都被用来充饥。
黄台吉闻讯大喜,立刻给城内射入书信,再一次对祖大寿进行劝降。
祖大寿不为所动。
他知道,孙承宗一定会来救他的。
他的猜测没有错。
为了救出祖大寿,孙承宗拿出了所有的能量,为此甚至不惜翻脸,彻底压制了丘禾嘉和高起潜。
而且这一次孙承宗不再势单力孤,他得到了张春的支持。
张春到辽东后,才知道这边的情况竟然崩坏到如此地步。
对于丘禾嘉和高起潜的乱政乱命,张春怒不可遏,连续给朝廷发去了好几封弹劾奏疏。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这些奏疏全都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
不但如此,崇祯和朝廷的催战文书一封接着一封,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隐隐有怪罪张春畏惧不前的味道在其中。
张春这才知道,崇祯对他的赏识,原来竟是催命符。
无奈之下,他只好配合孙承宗再次调集援军。
这一次,经过十余日的准备,孙承宗和张春终于凑了一万八千多的兵力,满怀悲壮地向着大凌河城出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
站在锦州的城头,孙承宗满眼老泪,嚎啕不已。
老人家深知,张春这一去,是必不可能赢的。
不到两万临时拼凑的明军,怎么和五万多后金精兵打?
身临绝境,张春反而平静下来,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作战当中。
九月二十五,明军渡过小凌河。稳妥起见,张春在此构筑了阵地。
结果等了三天,并没有等到后金军来攻。
没有办法,他们是援军,等不起。
九月二十七,张春挥军渡过大凌河,来到了距离大凌河城仅仅十五里的长山。
战争的胜负,从不以慷慨热血左右,胜或败都有其残酷的铁律。
明军的一举一动,始终都在后金的监视之下。
当明军跨过大凌河时,黄台吉就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
黄台吉亲率代善、莽古尔泰、德格类、阿济格、额尔克楚虎尔、西乌里诸将,合满蒙各部两万余迎战。
站在土坡上,黄台吉将明军的阵型尽收眼底。
张春深知自己手头的这些军队乃是乌合之众,因此为了避免出现混乱,干脆令吴襄和宋纬猬集在一起,组成了刺猬阵。
宋纬的车营分列四周,各种枪炮覆盖战场,然后令盾车在前,带着全军缓慢前行。
吴襄的骑兵在左翼,既用来保护步兵,也随时准备突击。
“不能再等了,否则敌军盾车靠前,难以应对。”
黄台吉乃沙场宿将,立刻做出决断。
“德格类,你率左翼,寻机破敌阿济格,你率右翼,绕过盾车阵,冲杀其步兵。”
德格类和阿济格领命而去,未几,后金阵中两支骑兵呼啸而出,分别从两个方向扑向明军。
“大人,是否应战?”
张春站在车上,也在观察后金军的动向。
“令两翼坚守,莫让敌骑靠近。其余兵马,直奔敌中军。”
张春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去和后金的骑兵纠缠,只去找黄台吉的中军决战。
只要打赢了黄台吉,两翼的威胁也就不是威胁了。
两翼的后金骑兵果然只是试探。
作为轻骑,他们只是在明军的阵列外围来回游弋,寻找着破绽,并不敢太过于靠前。
间或发起了一次冲锋,立刻遭到明军枪炮的轰击。火光四射中,留下一些尸体,便赶紧退去。
紧张的试探中,风势越来越大,裹着黑云渐渐笼罩了战场。明明是白日,可能见度在极速降低。
大风里裹着沙尘,吹的人抬不起头来。
德格类来回试探了几次,都无法接近明军本阵。结果前方出现沼泽地,导致骑兵无法行进。
无奈之下,德格类只好率军绕行。
谁知道这一绕,却被他捕捉到了战机。
原来大风狂沙之下,明军的阵型出现了松动。
特别是吴襄的骑兵和宋纬的车营之间,因为能见度的降低,导致两边渐行渐远,出现了一道三百多米宽的口子。
更加要命的是,阿济格挥军顺风而来,带着强大的势能已经撞入了吴襄阵中。
女真人生长于白山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