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旁边那几个士人纷纷哗然,没想到此军中居然还藏有一位巡抚。
孙元化亲自扶起张可大,关切问道:“张总戎,缘何砍杀投降之人?”
张可大顿足不已,颇有说辞。
“中丞有所不知,这些乱贼一旦生事,倘不严惩,则必视朝廷律法如无物。今后心存侥幸,降而复叛在所难免。”
孙元化听着,觉得这番话颇有道理。
“中恒,张总戎之言,你可信否?”
左梦庚冷哼一声,讥讽道:“左右不过是官府和官军懒惰,又贪功冒赏,不辩善恶罢了。”
他这等于是将朝廷官员和将领的心思全都说透了。
张可大及登莱诸将全都面露不虞。
刚才新军开枪,着实打死打伤了不少他们将士。他们已经恼恨在心,此时又有孙元化在前,更是要讨个说法。
张可大背后一将阴恻恻地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将姓名。”
他见左梦庚年轻,又穿着一身普通士卒的袍服,毫无主将威严,不免轻视。
左梦庚冷眼看过去,面带杀意。
“本将东昌协参将左梦庚,这位将军想要讨教一番吗?”
此言一出,登莱诸将和莱阳诸人全都大哗。
那个文士更是一脸惊喜,猛地近前两步,激动不已地道:“阁下便是小卫霍左梦庚将军?”
神踏马小卫霍……
左梦庚满头黑线,在身后诸人的憋笑中,郁闷地道:“在下便是左梦庚,卫霍之名,却担不起。”
那文士再无恼恨,哆哆嗦嗦的样子,就跟粉丝见到了明星一般。
“如何担不得?清水关下一战,将军击杀东虏万,更是阵斩奴酋阿敏,当今天下,名将者无出将军之右。”
新军众人全都面色古怪。
清水关下的后金军一共就五千多人,怎么传到这里,居然万了?
那文士倒是嘴巴勤快,夸赞完了左梦庚,竟又对那个出言不逊的武将道:“姐夫,左将军当面,何敢言勇?”
两边居然认识,还是亲戚?
那文士肃然整理行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左梦庚和孙元化行礼。
“莱阳生员左懋第见过中丞大人,见过左将军。”
孙元化还未如何,左梦庚却大吃一惊。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明末文天祥。
“学富五车二酉,文追东洛西京的左仲及?”
对左懋第,左梦庚还是无比敬佩的。
出使满清,面对威逼利诱而毫不动摇,仗义死节,当得起民族英雄之称。
他这么一说,左懋第心花怒放。
“左将军也……也听过生员的虚名?”
左梦庚点点头,编瞎话道:“听闻鲁东也有一同姓本家文名鼎盛,在下与有荣焉。”
两人都姓左,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这么说却也没错。
左懋第喜不自胜。
“在下区区一介书生,能高攀将军,实属邀幸。”
那边张可大也面色复杂地看着左梦庚,前一步,十分郑重。
“不知左将军当面。左将军斩将击虏,扬我大明武人雄风,请受在下一拜。”
左梦庚怎么可能让他拜下去。
无论如何,张可大是副将,他是参将。要是真让张可大拜了,嚼舌头的人必定不少。
再说了,对于这位在吴桥兵变中死节的将军,左梦庚也是颇有好感的。
他搀扶住张可大的同时,诚恳地道:“张总戎以孤军镇守重镇,力保不失,可敬可佩。”
面对登莱的乱局,别人或许会觉得张可大贪生怕死,但左梦庚知道,张可大手头的力量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住登州城。
果然,他这么一说,张可大当即虎目含泪,情难自已。
这段时日,他实在是遭遇了太多的非议。弹劾他的奏疏,估计都已经摆满皇帝的案头了。
不成想,名满天下的左梦庚竟懂得他的难处。
张可大不禁感怀。
名将到底是名将,果然能识人所不能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