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是十一月初七接到的侯恂调令。
在同一天,三屯营陷落,总兵朱国彦兵败自杀。
这一天的朝会,崇祯再次大发脾气,而且迁怒扩大化。
“你们锦衣卫是是干什么吃的?东虏数万大军调动,你们的探子为何没有回报?朕养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
崇祯把骆养性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骆养性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闷头忍受,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崇祯赶快将他忘了。
可是在官场,杀人的利器永远都来自于背后。
就在骆养性煎熬的时候,站在他背后的吴孟明突然开口。
“陛下,东虏入寇一事,朝廷竟不知吗?”
这一问,可把崇祯惹毛了,劈头盖脸地训斥过来。
“混账!倘若朝廷早已获悉,焉有今日之被动?”
吴孟明并不畏惧,而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臣记得,十月初的时候,手下千户韩川曾经给臣呈递过一份军情,其中预判鞑子可能绕过辽东,从蓟门破关。臣觉着兹事体大,不敢怠慢,命韩川将这份军情研判呈递给了骆都督。”
大殿里凉风过境,所有人都闻到了血腥气。
骆养性浑身冰凉,竟忍不住回头瞪视着吴孟明。
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一个月前的事了。
那个独臂的千户,那份被他嗤之以鼻随手扔进了垃圾堆的奏报。
吴孟明……
你阴我?
吴孟明却摆出一份公忠体国的模样,似乎只是实话实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崇祯沉默了,脸的表情似笑非笑。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道:“召那个千户殿。”
谁都知道,这是要当场对峙了。
骆养性浑身一软,噗通跪倒,彻底死心。
不多时,一个独臂但是挺拔的身影孤独地走了大殿。
“臣锦衣卫千户韩川,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的目光被韩川的独臂吸引。
“为何这幅模样?”
韩川一颤,神情不堪回首。
“元年时,微臣奉命佯作羁押魏阉南下,在临清钞关码头遭遇阉党余孽冯纶伏击,血战之余,伤了一臂。”
崇祯闻言点头。
“倒是个忠义的。”
于韩川九死一生的惨事,在帝王的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崇祯很快问起。
“吴孟明说你于十月初,曾经奏报了一份东虏动向研判。朕问你,你是如何研判的?依据何在?”
韩川早就等着了,当即不敢怠慢,洋洋洒洒,把过程都说了一遍。
包括最后是怎么把奏报交给骆养性的。
“微臣所作所为,锦衣卫内已经归档,俱有记载。”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宣判了骆养性的死刑。
因为锦衣卫的档案摆在那里,一查就清清楚楚。谁都知道,吴孟明也好,韩川也好,绝不敢在这件事说谎。
那么也就是说,东虏入寇这么大的事,骆养性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竟然知情不报。
自从后金破关之后,崇祯就觉着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仿佛天下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根本不是什么明君。
崇祯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最想做的,就是甩锅。
不是朕无能,而是下面臣子的错。
现在,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骆养性的罪责绝对跑不掉。
崇祯极度的愤怒下,不由得如释重负。
“来人,将这个混账拖下去,凌迟、抄家!”
崇祯发了狠,给骆养性判了最残的刑罚!
骆养性也觉着自己死定了,却没有想到,崇祯居然这么狠绝。
“陛下?陛下……陛下……”
曾经威风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只剩下凄惨的呼救声响彻大殿,最终又随风而逝。
成功甩掉一锅,崇祯似乎没有那么愤怒了。
在他的眼中,吴孟明又成为了得力臣子。
“从即日起,锦衣卫的差事你要好好管起来,莫要辜负朕的期望。骆养性就是前车之鉴,不可不慎!”
这就成了锦衣卫老大啦?
吴孟明心花怒放,连忙应承,赤胆忠心的模样,演技竟然不错。
崇祯又看向韩川。
“你也不错,胜过多少臣僚。虽少了一只手臂,但锦衣卫里不看这个。命千户韩川擢升同知,襄助吴孟明署理锦衣卫事。”
韩川更是激动难耐。
曾经的他,仅仅只是一个百户,而且是锦衣卫中的小透明。随时随地,都能被人整死。
孰料短短两年时光,竟然成为了锦衣卫的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