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五天,正当汤皖以为今天又可以赚一天,却是没想到,在晚霞千里,日光西斜里,菊长踏了门槛。
菊长是一个人先进的门,还带着一瓶酒,没了往日的粗大骂声,反倒是对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院子,仔细的打量起来。
汤皖正在坐在草棚子下面,如往日里一般,冲着菊长招招手,招呼道:
“怎的了?又不是没来过。”
菊长还是不作声,踌躇了一下,径直走向了草棚子,端坐着。
把酒摆了桌子,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似是懊悔道:
“日踏马的,早知道迟点来的。”
又冲着厨房喊道:“大牛,炒菜了没?好了就端来!”
“好嘞!”大牛应声道,拉着长长的调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端着两碟小炒菜,往草棚子这边走来,以为还和往日里一样,憨厚道:
“怎么今天来的早了?幸亏炒好了。”
“哼!”菊长冷声道,没有搭话,便低头开酒,似是心中酝有怒气,连开酒的动作都粗鲁了不少,拧了好几下,却是没打开,顿时不满道:
“日踏马的破酒瓶子,整这般麻烦作什么!”
“诶呀!”大牛见菊长开了半天都没看,见状,急着走过去,拿过酒瓶子,道:
“这个要这么拧,反向错了!”
“就你知道,劳资会不知道?”菊长骂骂咧咧,大牛也生气,光是憨厚着笑,又跑回厨房,端了一个小菜出来。
菊长是个酒中老手,怎么会连个酒瓶子都不会开呢,大概是该来的要来了,菊长慌乱了些。
汤皖不语,心中已然明白了,事了临头,却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款款而笑,接过菊长递来的,斟的满满的一杯酒,单是闻着酒香,便知道是菊长珍藏的,寻常人喝不到的西凤酒。
不禁开起了玩笑,转着杯子,盯着看,良久深思道:
“这里面加料了么?”
又杵眉,言:“不加料,寡淡无味,饮之无趣,白糟蹋了西凤之名。”
菊长一愣,明白了过来,旋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唾弃了汤皖一脸,骂道:
“劳资说过,只要劳资在,就保你一天,要是劳资保不住.......”
话至一半,菊长反而是生生止住了口,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仰头一口下肚,仿佛喝的是水不是酒。
放下杯子,却见,汤皖怔怔盯着自己看,菊长一下子就来了火气,呵斥道:
“这么好的酒,你不喝,盯着劳资看干啥,劳资脸长出花儿来了?”
汤皖哈哈大笑,指着身前空空如也的杯子,笑道:
“刚才,你喝了两杯,我喝了一杯,你不给我斟酒,我如何喝?”
“就你踏马事儿多,一杯酒嫌不够,还要喝第二杯,酒这玩意,哪有那么好喝的。劳资早就劝你,任你酒量如山,终有喝醉的一天,可惜,你把劳资的话当做耳旁风。”
菊长发怒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如蚊吟:“你不听啊......你们有哪个听过劳资的话啊......”
“一个个都是救世主,这个世,就只有你们才高尚,劳资们都是蝼蚁。”
“但只有蝼蚁才能活的久,才能活的长,劳资虽然没读多少书,但也知道,这个天下终究是蝼蚁的天下。”
菊长说话的间隙,却是一口菜也没吃,又囫囵喝了一个满杯,连着三杯,急了些,声音有些踉跄。
汤皖便劝道:
“先吃些菜。”
看了一眼日渐微微暗的天色,又说道:
“时间还有一些,容得下你我好好吃一顿晚饭。”
菊长闭起了眼,顿挫了一下,吐了一口酒气后,拿起筷子就吃菜,但只是吃菜,什么话也不说了。
桌的三俩小菜,虽不丰盛,但是胜在精致,汤皖忽然笑了,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口。
在嘴里仔细的品尝着,从来未有过像如今这般认真品尝过,似乎是把要把每一丝味道都深深刻进骨子里。
直到此刻,汤皖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往日里,不起眼的平凡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快意,可惜自己领悟的太迟,白白糟蹋了那么久的时间。
“大牛,来,添一副碗筷!”汤皖突然朝着厨房喊道。
“好嘞!”大牛端着就往院子走来,临靠近,才看到先生示意自己坐下,原来,这一副碗筷是为大牛准备的。
“坐下,一起吃饭!”汤皖道。
大牛憨笑,指着厨房里的大锅,道:“先生,饭还没好呢,我等会再吃!”
“不用等会了,锅又跑不了,你先坐下,与我饮一杯!”汤皖说着,便提起酒瓶子,替大牛斟满了一杯,示意道:
“来,陪我喝一杯,这可是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