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皖的印象里,菊长好像从来没有这般过,那个满嘴粗话,动不动就张嘴骂人的人,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菊长只端着一杯酒,凝望着夜空,不喝也不放下,但最终酒还是入了喉咙,就像是所有的河流终将归入大海,所有的苦难也终将会释怀一般。
汤皖从脑中的历史书上,已然翻阅到了启瑞的这一篇章,这是个大时代,但凡是个野心家,都是把自己当成这个国家的救世主。
可是,身处当前这个大时代的人,又有谁能有资格去定义救世主的含义?
“你来找我,应该是想知道直系和奉系的问题吧?”汤皖直言不讳道。
菊长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个明白人,于是,也不藏着掖着,耻笑一声,便说道:
“是啊,到处都不安分,就像是一锅烧开的汤,锅盖一揭开,汤汁就都扑出来了!”
汤皖顺着菊长的话,往下一想,大概就能明白这锅盖下,盖住的究竟是什么了。
黎黄陂与启瑞的不和,首当其冲,经过经过卜五先生调节之后,双方的不和也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些,但是根本性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如今,国内山头林立,光是有影响力的山大王就有东北虎、西北王、南方系,不上台面的山大王就更是不计其数。
大家明面上都支持共和,其实私下里都各怀心思,打着小算盘,都在谋求壮大自己的军事实力。
因此,启瑞才会生出了梧桐的心思,得要有一支能抗能打的军队,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
而南方系则是力求共和,因此在本质上与启瑞形成了实质上的冲突。
再往下看,明面上支持启瑞的东北虎,雄踞东三省,虎视眈眈中原大地,麾下人才济济,军力强盛,岂是郁郁久居于人下的。
西北王那就更不用说了,可誉为现阶段华夏陆军战力天花板,第一次直奉大战,打的东北虎落荒而逃,著名的第二十九军便是出自于此。
第二次直奉大战后,东北虎一雪前耻,直系就此湮灭了历史的长河里。
二十九军被少帅收编,一路飘零,辗转反侧至驻扎在首都东边的“喜峰口”一带,此一战打出了华夏军人的赫赫威名。
西北王和东北虎的强盛,单靠皖系很难独立支撑,是直接促成启瑞与曰本人秘密借款的理由,况且启瑞压根就没想还过!
汤皖不知道该如何与菊长讲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唯有想起了曾经与迅哥儿、钱玄闲聊时,说起的房子理论,但愿菊长能理解吧。
“一间房子,摇摇欲坠,恰巧天上下着雨,而在房子的前面,站着一帮人,大家都想住进去,因此争论不休。于是,有人提议道,干脆我们都住进去有的人则不愿意,想着谁的拳头大谁住,所以就会大打出手!”
“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汤皖问道。
菊长却是把杯子猛地往桌上一放,酒液摇晃着溅到桌面上,愤愤不平的说道:
“日踏马的,劳资就是一个小人物,哪管得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劳资就是不想无缘无故的死在自己人手里!”
“劳资在鲁省打的是自己人,劳资在平津打的是自己人,劳资在首都打的还是自己人,劳资真是打够了,什么时候是个头,艹踏马的!!!”
“快了!”汤皖说道,“这个世道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你耐心点,别在里面把自己搭进去了!”
菊长对汤皖的话嗤之以鼻,嘲讽着说道:
“算了,算了,你一个拿笔杆子的,哪里懂得打打杀杀,劳资也就一说,你就随便听听。”
“笔杆子有时候,比枪杆子厉害多了,你可是小瞧了!”汤皖玩味的说道。
“你们文化人,写写画画骂骂人还成,少掺和那些事。”
在菊长的心里,历来扛枪上阵都是大老粗干的活,若是真有一天需要这些文化人扛枪上阵,那就说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菊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忽然变得有些惺惺作态,变得有些文里文气了。
大概是憋在心里久了,也没个能说话的人,所以才会如此,不过菊长又一想到,自己好歹也算是半个文化人,有这样的惺惺作态,也在情理之中。
“哦!“菊长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脑袋,懊悔道:“光给你说那些破事了,差点忘记给你讲正事了!”
“什么事情?”汤皖好奇道。
“劳资前几天和老范聊天的时时,顺便说起了你的事情。”菊长见汤皖不知道老范是谁,就又解释道:“就是教育部的总长范静生。”
“哦!”汤皖恍然大悟道。
“劳资顺便和他提了一嘴,就是你那个学校教师编制的问题,他让你这几天去找他一下。”菊长无所谓的说道,像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但是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