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浦先生款款而笑的走进雅间,对着迅哥儿和钱玄施礼道:“豫才先生、德潜先生,我在沪市可是久仰大名!”
迅哥儿和钱玄同时站起身来,四下打量着,汤皖嘴里经常说的仲浦先生,回礼道:“仲浦先生大名,亦是如雷贯耳,我们亦是经常听皖之提起。”
汤皖招呼仲浦先生落座,自己坐在高位,仲浦先生坐在左手边,迅哥儿和钱玄坐在右手边。
见到几人都已经坐下,汤皖朝着雅间门外喊道:“大牛,通知菜!”
“好嘞!”大牛欣然答道。
在等菜的间隙,汤皖拎着茶壶给众人续一圈茶水,发现这会大家就又都不说话了。
迅哥儿和钱玄俩人久违的正襟危坐,连瓜子也不磕了,只盯着桌面看。
而仲浦先生就更奇怪了,未来之前,一直心心念叨,见着豫才,一定要好好絮叨絮叨。
等见着了,反而成了闷葫芦,只打了个招呼后,就一言不发的坐着。
其实这个时代的社交和汤皖后世的社交,区别还是很大的,在后世,没话说可以递过去一支烟什么的,总之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拉近关系。
但是在此刻,既没有烟,也没有手机游戏等辅助工具,除了唯一的交汇纽扣汤皖。
而且汤皖之前还真没干过这个活,以为只要介绍一下就行了,一时间大家就都只好尴尬着,三人就等着汤皖来起头。
“哈哈哈......”
看着如此尴尬的气氛,汤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自己来起个头,把天聊起来。哪知竟毫无意外的,突兀的笑出声来。
一想到一个个平时都是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说话的人物,这会儿突然装起了深沉,玩起了矜持,就忍不住想笑。
汤皖的这突兀一笑,刚好打破了席间沉默的气氛,大家都张眼看过来,眼睛里透露着不解,不明白汤皖为何发笑。
“我说,你们平时不是都很能说么,怎的这会都成了哑巴了?”汤皖掩着嘴,笑道。
大伙一听汤皖这么说,顿时就不乐意了,率先发话的是钱玄,早就憋着话呢,对着汤皖就是一阵数落。
“皖之这人,其他都好,就是办事总是毛手毛脚的。请人吃饭,就没见过主人比客人来的晚的,你们说,这叫什么事?不过幸亏是我们几个,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当一回事。”
“遇人不淑,不过如此,要是换成辜教授,看他可还敢?”迅哥儿嗤笑一声,手里把玩着茶杯,说道。
“我这是临时遇到事儿了,不是有意如此,本来早就和仲浦兄到了,不信你们问问仲浦兄。”汤皖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一下。
“这个我倒是可以证实,事情是我们俩一起办的,皖之兄之所以来的迟,多多少少还有因为我的缘故。”仲浦先生补充道。
“既然仲浦先生给你汤皖之作保,姑且信你一回,说说,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钱玄道。
汤皖又喝了一口茶,在菜之前,把遇到首常先生和去医院筹款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指着窗口说道:
“我和仲浦兄,当时就在这个窗口看着,你说我们能不去么?”
“当去,莫说是你们俩,就是我和豫才,也是要去的,只是这么多的穷人,哪能救的过来啊?”钱玄发愁的说道。
钱玄的一番话,倒是引开了一个话题的讨论,那就是这么多的穷人,如何去救?仲浦先生说道:
“穷人多,说明国家贫穷;国家贫穷,说明国力弱;国力弱,是因为这个世道太愚昧,总依照着过去的老一套过;而过去的那老一套,就滋生出数不尽的穷人。”
仲浦先生用手蘸着茶水,在桌画出一个圆形,指出道:
“这就像是一个环,首位相扣,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如果照着老一套走下去,就现在的形势而言,老百姓往后的日子只能是越来越苦。”
钱玄想了想,疑问道:
“仲浦先生,如何才能打破这个环?”
“科学与民主!”仲浦先生恳切的说道。
仲浦先生在创刊《新年轻》的时候,就提倡科学与民主与新文学,便是因为仲浦先生,经过多年来的社会变革,渐渐摸索出了其中的关键。
迅哥儿一直都是有自己思想深度的,听着仲浦先生说的“科学与民主”,不禁想到现在打的火热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之争,不禁心生气馁。
二当家仗着皖系、直系和奉系的支持,国家大权一把抓,大当家没有根基,啥话都不管用,双方对峙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科学无踪影,民主无希望,我们这一辈人都有可能是民族的罪人。”迅哥儿无奈的说道。
“豫才,你这话太消极,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从弱小到强大,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中间必须得有一个过程,我们要给予时间。”汤皖安慰迅哥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