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了,吃不下。”
菊长停止了咀嚼,像看怪人一样看着汤皖,竟然还有人嫌弃猪肉油腻而不吃的,想了老半天硬是想不出个道理来。
如今这世道,有了今天没明天的,虽说能吃肉不稀奇,但却从未听过嫌弃肉油腻而不吃的,不由的唏嘘道:
“能有肉吃,就赶紧吃,谁他娘的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
汤皖一听,会心一笑,也夹了一块肉吃了起来,虽然不至于难以下咽,但总是不怎么舒服。
而菊长则是完全没这方面顾虑,吃了一块又一块,满嘴油腻。
等菊长吃了一大饱,才叫外面的守卫兵收了餐盘,松了一下裤腰带,就把后背往椅子一靠,瘫坐着,抽出一根牙签,一边剔着牙,一边问道:
“劳资看到资料上说你老家是鸠兹的,倒是离我老家不远,就是路不好走。”
汤皖心里估摸了一下,菊长老家应该是皖南山区的,于是问道:
“山区路不好走,你老家是皖南哪里的?”
菊长随后答道:
“劳资是歙县的,听过么?”
汤皖还就真听过歙县的名头,而且自己还去过渔梁坝,不过那次是旅游。
“怎会没听说过呢?渔梁坝是不是你们那里的?”
菊长还在剔完牙,马上低头“呸”的一声吐掉,龇着嘴说:
“还真知道啊,诶光知道渔梁坝有个鸟用。”
而后斜仰头,骄傲道:
“知道徽商么?”
汤皖喝着茶,点了点头,明清辉煌几百年的徽商肯定是知道的,就听见菊长骄傲的继续说道:
“那你知道以前徽商是怎么从大山里出来的么?”
徽商汤皖是知道的,但是具体怎么出来的,行进路线却是不清楚,见汤皖一脸疑惑,菊长得意极了,咧开了嘴。
“也有你这个大学教授不知道的啊,仔细听好了,劳资14岁出家门时,走的就是这一条路。”
菊长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处于一个舒服的状态,手指着半空中,随后道:
“就是从你说的那个渔梁坝码头开始,顺着新安江一路往下到杭市,然后转大运河往北走,从通县上岸,在走路到首都。”
“劳资老家前后都是大山,土地少,产的粮食就少,没办法就只能出门找生活,老家人带着人走出去闯荡,就从新安江往外走,慢慢的就成了微商。”
菊长与有荣焉的说起自己老家的辉煌事迹,这一刻显得无比自豪,仿佛自己也成了当年徽商的一员,从新安江出发,去往全国各地。
“劳资祖上也是一名徽商,后来落魄了,到了我这一辈就更别提了,临出门时,老爹就给了一块大洋,老娘塞了一包袱大包子。”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
“劳资就是这么被丢出来的!”
说到这,菊长的豪迈之气渐渐没了,似乎是回到了14岁出家门的那一天,那么大块头的菊长,竟然也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汤皖不禁想到,那时候的菊长应该也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吧?他当时从新安江出发的时候,心里应该是满怀壮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