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肉香,十几桌人员正喝得热烈。
毛文龙起身相招,陈继盛去了头一桌,尚可喜则被其他将领叫着,去了另一桌就坐。
这一桌上除了毛文龙、郭大靖和陈继盛外,便是七八位雇佣的海船船主。象陈虎忠和赵连城等人,还有两个葡人。
这是郭大靖的建议,自家将领不会在意坐哪里,离主帅远些,兴许还会喝得更放开,吃得更爽快。
而这些海商船主,不仅要如数结算雇船费,还要多加拉拢,以后兴许还会有很多用到的地方。
毛文龙也只能看到这一步,却不知道郭大靖的野心已经不局限于辽东,甚至是超出了大明的疆域。
星辰和大海,才是郭大靖的目标。他的目光已经飞出大明,走向了世界。
“郭帅说的是郑一官吧?”陈虎忠对于郭大靖询问的郑芝龙,猜测着另外一个比较常见的名字。
郭大靖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原来李旦的手下,李旦死后自立门户,势力很大。”
“那就没错了。”陈虎忠点了点头,说道:“这郑一官在天启七年便有了七百余艘船,与荷兰人打过一仗,获得了胜利。”
“郑一官虽然被朝廷称为海盗,但与地方官府的关系却是不错。崇祯元年,闽南大旱,饥民甚众。郑芝龙得到福建巡抚熊文灿的支持,招纳漳、泉灾民数万人,用海船运到台湾垦荒定居。”
在台湾历史上,虽然先有颜思齐的开发,但郑芝龙却是组织大规模移民的第一人。
“听说郑一官已经走通了熊文灿的路子,很快就要被招安了。”赵连城插嘴道:“这样也好,既成了官兵,就不过是收过路费,抢劫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郭大靖笑着颌首,举杯相敬,说道:“郑芝龙敢与荷兰人开战,对百姓也不错,还真是个好人。”
好人?!陈虎忠等海商船主不表赞同,笑得怪怪的,举杯示意,态度甚是谦恭。
毛文龙与陈继盛交头结耳了几句,笑着举杯道:“感谢诸位义士的相助,除雇船的费用外,本帅给每位再加锦缎十匹,银百两,以示感谢。”
“多谢侯爷。”众船主赶忙举杯。
这不是财物多少的问题,毛文龙的身份摆在那儿呢,已经不是普通的军头。
郭大靖浅尝即止,待众人放下酒杯,笑着说道:“侯爷为感谢诸位义士,还准备将诸位列于有功名单。只是不知道对诸位有何影响,便未敢擅专。”
陈虎忠等人先是脸现惊喜,可思索之后,又有些迟疑和犹豫。
海商,海盗,只在官府的一张嘴。这要是挂上号,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郭大靖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各位不急,宴后如有意,可来找郭某。不过,就这两三天,郭某就要离开旅顺。”
“多谢侯爷抬举,也多谢郭帅。”陈虎忠拱手道:“我等为东江镇效力,乃是荣幸。可要是因此出了名,对日后行商倒不好说利弊。”
毛文龙轻轻点头,说道:“既有顾虑,也不急于这一时。日后若形势有变,各位有意的话,本侯再为你们争取便是。”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还担心扫了毛文龙和郭大靖的面子,现在倒不必担心这个了。
此时,有将领过来敬酒,说笑之中,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尽管这些人辜负了毛文龙和郭大靖的好意,但毛文龙还是尽量地表达了谢意。
比如每人发了旗帜和牌子,便可以在东江镇诸岛,以及旅顺、大连、皮岛等地停靠补给。
奉书插旗,既是倭国对于海商的作法,也被郑芝龙学了去,在金厦和台湾海域大收过路费,赚取了巨额的财富。
走向大海的绊脚石,郭大靖已经给郑氏集团定了位。尽管这可能是十年八年之后的事情,但现在开始准备,一点也不早。
郑芝龙号称东亚的海上霸主,极盛时有船三千余艘。但与世界上其他强国的海军相比,郑家的战船既小,载炮亦不多,还是沿袭着蚁多啃大象的老战术。
击败荷兰人,也只是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的主力战舰加起来,也没有几艘。
在鹿耳门海战中,郑军虽有六十余艘舰船,但火力配置很弱,很多舰船只有两门火炮。
而荷兰参战的三艘战舰,“赫克托”号有火炮三十多门;中型战舰“格拉弗兰”号配置有火炮二十多门;小型战舰“玛利亚”号配置有十门以上的火炮。
即便是“赫克托”号,在欧洲强国的海军中,连三级战列舰都不算。大型战舰的排水量当时已经达到了三千至五千吨,火炮数量甚至增加至百门。
而且,这个时代的海战,已经进入了风舰战列舰、战列线作战的时代,郑氏集团无论是船,还是火炮,以及战术,都已经落后了。
郭大靖早已经推演过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只是自己赚大钱的郑氏集团,把持海贸,对国家是祸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