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毛文龙真的被暗杀,那一切都晚了。你就算顶着造反的罪名干掉袁督师,也于事无补,粉碎建虏绕道入关,就更化为了泡影。
正因为如此种种,当毛文龙把袁崇焕的手书让郭大靖看过,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
“大帅,如今的东江镇既不缺粮,也不缺钱,又何必去与袁崇焕阅兵议饷?”郭大靖躬身说道:“何况,要阅兵,请袁督师来南关,在双岛能看到什么?”
毛文龙知道郭大靖对于袁崇焕戒心极重,并毫不避讳地预言,建虏如果绕道入关,便是袁崇焕的死期。对将死之人,敬而远之是最好的办法。
“自从南关大捷后,袁督师对于东江镇粮饷的转运,还是很尽心的。”毛文龙伸手示意郭大靖坐下,和颜说道:“况且,他也是东江镇的上官,要检阅我军,也很正常。”
郭大靖知道毛文龙之所以有自信,是因为袁崇焕有的,他都有。
比如尚方宝剑,蟒袍,金牌等等。虽然有上下级之分,但毛文龙觉得可以与袁崇焕分庭抗礼。
你有尚方宝剑?嘿嘿,真巧,俺也有一把。
你拿金牌,又巧了,俺的好象比你的还要大一些。
这几年,东江军捷报频传,毛文龙根本不相信皇帝会杀他。既然没有皇帝的旨意,袁崇焕又哪里有动他的权利?
“大帅。”郭大靖缓缓说道:“袁崇焕上任之初,是如何对待东江镇的,想必您也记得清楚。简直是要置东江镇于死地,这不是末将冤枉他吧?”
毛文龙没有说话,脸色沉了下去,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显是在思索。
郭大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大帅,辽镇与东江镇并非是亲密的友军,建虏数次攻打东江镇,辽镇可有半分支援?另外,在战力上,末将不是吹嘘,东江镇已经远胜辽镇。”
毛文龙轻轻颌首,说道:“你当然不是吹嘘,本帅心里也清楚得很。”
郭大靖沉声说道:“袁崇焕更改贡道、扣压粮饷、海禁封锁,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东江镇握在手中,任他捏圆捏扁。”
“要平辽灭虏,辽镇能担此重任?想必,袁崇焕也心里清楚。希望已经转到东江镇身上,他要完全掌握东江镇,要事权统一,大帅便是障碍。”
“如果他真是名将,韬略令人钦服,相信毛帅听从他的指挥,也不是不行。但事实恰恰相反,您会放心把东江镇交到他的手中?”
“建虏在大饥荒中不是坐困愁城,自行衰弱,便是拼死一搏,绕道入关。大帅,咱们已经筹划准备充分,袁崇焕也离倒台不远,又何必与他多有纠葛?”
“若是在双岛会面,末将猜测,袁崇焕多要大帅将东江镇交与他掌控指挥。或是要大帅卸甲还乡,或是要大帅更改营制,设置监官。大帅想必都不同意,那又何必见面,闹得言语不投机,徒生枝节呢?”
“拒绝的托辞何愁没有?就算是他知道大帅是找借口,可那又有什么关系?粮饷既不依靠他,只要书信保持往来,哪怕是在信中恶语相向,撕破脸皮,又有何妨?”
“甚至于,大帅可以弹劾他,故意把关系搞坏。比如高台堡售粮,就是资敌。建虏若绕道入关,哈喇沁部必是帮凶。”
“大帅,只要数月时间,形势便会明朗。为了勤王行动,为了东江镇,请您千万不要涉险。”
听着郭大靖情真意切,甚至是苦口婆心的劝谏,毛文龙终于是动容了。
“大靖,你的心思,本帅完全明白。”毛文龙颇为感动地点着头,“便依你所说,本帅手书一封,拒绝阅兵之事。”
郭大靖稍微松了口气,说道:“袁崇焕前倨后恭,必有所图。大帅对于文人的狠毒,要有十二分的警惕。”
“笔能杀人,本帅省得。”毛文龙伸手拍了拍郭大靖的肩膀,说道:“弹劾袁崇焕的事情暂且不做,还要从辽镇购买战马呢!”
郭大靖说道:“估计大帅此番拒绝之后,袁崇焕还不会死心,也或许恼羞成怒。大帅不必顾虑什么,不管是粮饷,还是战马等物资,咱们都有另外的渠道。”
毛文龙沉吟了一下,说道:“本帅会挑选时机,在建虏绕道入关前,与袁崇焕划清界线。”
“大帅英明。”郭大靖躬身道:“根据朝廷的财政情况,辽镇和东江镇是难以兼顾,或者说难以全部满足粮饷。”
“在这种竞争关系下,东江镇与辽镇难以保持良好的关系。我东江镇只能凭借战功,扭转朝廷的态度,从有限的资源中尽量争到更多。”
毛文龙深以为然,说道:“本帅心里清楚。”
郭大靖不再多说,相信毛文龙是真的清楚,在争夺朝廷对辽东的投入上,辽镇是敌非友。
这种说法一点也不过分,辽西军头为了利益,干出多少出卖坑害友军的恶劣之事。郭大靖不说,毛文龙也是知道不少的。
而袁崇焕是代表着辽西利益集团,并为他们争取到朝廷的大部分资源。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