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在咫尺的爆炸过后,被掀翻在地,痛呼和惨叫被巨响压制。甲喇额真噶布哈也听不到声音,只觉得耳朵中嗡嗡作响。
先热后凉,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淌进了噶布哈的眼睛。他用力地眨着,晕头胀脑地走着,却不知到哪里去。
敌人在山腰发炮,这是噶布哈能够确定的,但这个距离,既不能率兵出营战斗,又不知是不是该退出营寨,或者是逃出去。
脚下绊了一下,噶布哈摔倒在地,正对着一具尸体,脑袋成了血葫芦,看不清相貌,只有死鱼般的眼睛在盯着他。
噶布哈赶忙避开这死亡的凝视,爬了起来,下意识地向着寨门处跑去。
敌人只是炮击,没有进攻,他到了寨门也不能指挥部队迎战,但他也不知道要跑到哪去,只是下意识地想找安全的地方。
弃寨?!
噶布哈的脑子终于转过劲儿来,被猛烈轰炸后的混乱正在淡去,他觉得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没错,在营寨中被动挨炸,早晚损失惨重,敌人却毫发无伤。当然,狼狈逃出营寨,确实很丢人,这也是噶布哈一下子没想到的办法。
“撤退,退到西寨。”噶布哈大声喊叫起来,但声音在炮声中显得那么虚弱,甚至于他都听不清楚。
边跑边喊,噶布哈来到了营门,命令营门处的士兵打开大门,并齐声高喊,招呼着营中乱跑乱撞的同伴。
人越来越多,有跑来的,有骑着马的,丢盔弃甲,好不狼狈。营内的不少帐篷已经着火燃烧,那是少量的爆燃弹造成的。
在噶布哈看来,西面的营寨没有遭到炮击,显然不在敌人的火炮射程之内。虽然这只是猜测,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暂避一时,收拢整顿。
疾风暴雨般的又是一轮炮击,百多颗炮弹落入营寨,又炸死炸伤了不少建虏,又引燃了不少帐篷。
噶布哈看着被摧残得一塌糊涂的营寨,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呆了片刻,转身带着出营的人马向西而去。
三百多颗炮弹,够了,已经把建虏赶出了营寨。
刘兴祚立刻传令,炮兵停止射击,开始搬运火炮到新阵地,并调整炮口角度,瞄准了建虏的西营。
建虏的东西两营主要控制卑沙山城的南坡,防备守军冲下山截断大路。
可惜,他们这样的布置却给了守军炮击两营的便利。
山腰上的工事两端,便是临时的炮兵阵地。火炮搬运稍微麻烦一些,但也只有百八十斤,费点时间而已。
噶布哈率领着几百残兵败将,逃出了营寨,匆匆赶往西营。只有一里多地,半路上便碰上了西营赶来接应的友军,一同进入了西营。
“敌人真是阴险毒辣,竟然暗藏了打得如此远的火炮。”噶布哈惊魂未定,便冲着迎上来的甲喇额真勒尼说道:“突然遇袭,完全没有防备,营中无处躲避,伤亡不小。”
勒尼脸色凝重,说道:“我听到了,也看到了,炮轰得如此密集,估计有百八十门。担心敌人趁机下山攻打,我一边派人接应,一边严加戒备,不敢掉以轻心。”
“敌人的炮轰停了。”噶布哈此时的脑袋灵醒了许多,说道:“我要派些人回去,收拢营内的伤员。”
勒尼想了想,说道:“不要多,一百来骑就够了,免得再遭大炮轰炸。”
噶布哈点了点头,命令一个军官带百骑回营,收拢伤兵。
“敌人的大炮会不会也能轰击到这里?”勒尼紧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担心地看向噶布哈。
“不会吧?”噶布哈不太确定地说道:“要轰击,不会等这么长时间。大炮我见过,很笨重,很难移动的。”
勒尼心中稍定,确实如此。能打那么远的大炮,肯定也非常笨重,得用牛马和车来拉。
敌人是从山坡上发炮的,没有人喊马嘶牛叫的嘈杂声,应该是很难移动过来的。
“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勒尼说道:“我布置下去,若遇猛烈炮轰,便暂时出营,向西退出一里地,靠近金州卫城。天亮之后,再重新建营立寨”
噶布哈连连点头,说道:“此乃万全之策。还应该通知南关防线的汗王,以及金州卫城那边,多加提防。”
勒尼痛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下去忙着安排布置。
刚刚传下各道命令,勒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耳边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轰轰轰的声音。
勒尼心中一沉,赶忙仰头望向天空,但见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夏天的莹火虫,密密麻麻地冲着营寨飞来。
“敌袭,敌袭——”寨墙上的哨兵已经嘶声喊叫起来,并吹响了号角。
炮弹如下雨般落了下来,落地翻滚弹跳,时间或短或长,便迸发出耀眼光亮,激射出无数碎片,或是团团燃烧的火油。
爆燃弹制造起来也不麻烦,加了硫磺、糖粉等物的鲸油,用一个薄陶烧制的瓶子灌装,再和火药一起装填。火药爆炸,瓶子碎裂,迸溅出火油,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