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血肉。
“杀,冲呀!”牛录额真孟库鲁挥舞着铁盾,大声鼓舞着手下,并身先士卒地向前冲着。
有四十步嘛,只少不多。
孟库鲁的眼中,只盯着前方的战壕。那里躲着敌人,一群胆小鼠辈,冲上去,杀他们个人头滚滚。
一名重甲兵就在他的旁边,被一颗铅弹击中肩膀,血肉飞溅中身体打着转,象根烂木头般倒了下去。
又一名盾牌兵发出了惨叫,他持的木盾终于被铅弹打碎,迸射的木刺扎了一脸,血肉模糊地倒地翻滚。
孟库鲁没有多看一眼,继续嚎叫着向前,在障碍物中曲折绕行。
暴露在枪林弹雨中,清除障碍是不太可能的,那会付出多少人命,耽误多少时间?
啊!孟库鲁身体一歪,痛呼着倒了下去。
铁盾护住了面门和身体,为他挡住了两三颗铅弹,震得他手臂酸痛。但腿部却是破绽,不是故意打的,也没那个准头儿,纯粹是蒙上的。
铅弹击中了孟库鲁的大腿,没有任何抢救的必要,重狙击中人体的效果,腿骨断了,动脉断了,血肉模糊中大腿就剩几丝皮肉与身体相连。
孟库鲁惨叫着,看着可怜的腿以诡异的角度耷拉在地上,动脉血管向外嗞嗞喷冒着鲜血。
寒冷迅速蔓延全身,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大张着死鱼般的眼睛仰倒在雪地中。
重甲兵和盾牌兵在弹雨瓢泼中损耗得很快,离第一道战壕只有几十米,却成了死亡的距离。
尸体横七竖八,姿势各异,有倒在雪地中的,有挂着、倚着障碍物的。
郭大靖冷眼瞭望着,建虏的大旗在不自觉地向前移动,离战场又接近了一些,但他依然没有发动炮袭。
如果只是一次进攻失利,就能令建虏铩羽而归,显然是过于想当然了。
攻击受挫,对建虏也是平常,投入的兵力不多,他们肯定还会再增兵再战。否则,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兴师动众地大举而来,岂不是白费了?
建虏死得还不够多,郭大靖估算了敌人投入的兵力。不算开始填壕的蒙古兵,应该只投入了一千后金官兵。
三路齐攻,也就是三千,远没有到达建虏所能承受的限度。
建虏一边进攻,蒙古兵还在填壕,通路越来越宽,逐渐相连,已经接近了百米。
再次猛攻的条件差不多成熟了,郭大靖下达了调兵的命令,再次举起望远镜,向着建虏的大阵望了过去。
顺着战壕,一批火枪兵从周边赶来增援,又增加了十几门佛朗机炮,并补充了弹药,防御的兵力大大加强,火力密度也接近了演练中的最高程度。
号角和战鼓同时响起,两千建虏纵马冲锋,铁蹄轰隆作响,威势令人震撼。
在离壕沟五十余米处,建虏纷纷跳下战马,各举兵器,嚎叫着,发起了又一轮进攻。
这才对嘛!
郭大靖微抿嘴角,冷笑起来,转头对炮兵军官吩咐道:“准备炮击吧!”
“遵令!”炮兵军官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转身挥动了令旗。
炮兵们立刻再次检查火炮的角度和仰角,检查药弹的装填,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
箭矢如雨,掠过天空,使得正午的阳光都为之一黯。
建虏的招术没有什么新鲜,轻甲弓兵在壕沟外,借着楯车的掩护,向着守军阵地张弓放箭,压制敌人,并掩护己军。
冲突骑射也是建虏常用的手段,但步弓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在与火枪的对射中,建虏也发现骑射不占优势。
以火枪的射程来设置壕沟,这是郭大靖反复思考,反复演练后,作出的布置。是综合了各种武器的射程和威力,得出的综合判断。
尽管建虏的弓箭也能射到阵地上,但只是抛射,这对于有工事防护,盔甲齐全的官兵,伤害是很有限的。
而建虏的远程打击,也仅仅如此。在和火炮、火枪的较量中,肯定是不成比例的死伤。
火枪和佛朗机炮打近处,抛石机打中程,红夷大炮是中远程,迫击炮则是远程。
建虏的死伤不只是冲过壕沟的人马,绵延两三百米,都在守军的火力打击之下。进攻的建虏会有断层,或是兵力被不断损耗。
正因为如此,即便前锋冲过壕沟,越过尖桩阵,进入战壕与守军展开厮杀,也难以形成兵力上的优势。
更何况,想在弹雨封锁中越过尖桩阵,就是很困难的事情。而第一道战壕内的重甲长枪兵,更会将建虏突破的希望化为泡影。
轰,轰,轰……炸弹被抛过楯车,在建虏的弓箭手中接连爆炸,迸射的碎片对轻甲弓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受伤往往就是简单的处治,重伤就看命硬不硬。伤员增多,对于建虏的机动性,以及军心士气,也是很大的打击。
爆炸的火光一个接着一个,黑烟升腾,几乎遮蔽了视线。枪声如鞭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