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个花瓶上却是完整的。”毛沈氏又引着毛文龙走到另一边,伸手指点着。
一名顶盔贯甲的昂扬武将侧身而立,看不清面目,手按剑柄,似乎望着如画江山,又似乎在盯着两军厮杀的战场。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毛文龙轻声吟诵着,却蓦然定住了神情,既不称赞,又不品评,竟是有些呆愣住的样子。
毛沈氏有些不明所以,在旁说道:“夫君,您若是不喜欢,妾身明日拿去换一个。”
毛文龙嗯了一声,眸中重新恢复灵动,沉声道:“不换,不换了。你去看看饭食,我有些饿了。”
毛沈氏答应一声,转身款款而去。
久久站在花瓶前,毛文龙细细品味诗句,仿佛就是诉说着他的心声,好象就是他压在心底要说出的话。
能力低微而肩负重任,早已感到精疲力尽。压力再大,困难再多,恐怕以衰老之躯、平庸之才,是肯定不能支撑了。
但如果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稷,我将奋不顾身,生死看淡。哪怕明知前方是天大祸事,也绝不躲避。
外有强敌,内有公卿。毛文龙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但还要他继续撑下去。不说是为国为民,就是为了东江镇,他也不能倒下。
何况,负重前行的又何止是自己?郭大靖,陈继盛,以及东江镇的将领、士兵、百姓,不都是承受着压力,却为了心中的希望而努力活着吗?
重重地叹了口气,毛文龙缓缓转身,走到椅旁坐了下来,微闭上眼睛,轻抚着额头,陷入了复杂的思绪当中。
………………
南关防线。
阵地上喊杀震天,一攻一守,两协的人马正在进行着攻防演练。
孔有德、李九成的后协担任守方,李维鸾率领的右协,则扮演了进攻的角色。
防御阵地的纵深足有数百米,在阻隔的两道宽大壕沟之间,都是参差不齐的尖锐木桩阵,中间有通路,却是曲折的、狭窄的。
李九成举着望远镜,估算着“敌人”的攻击速度,以及攻上来的兵力。
孔有德皱着眉头,放下了望远镜,沉声下令,红夷大炮开始轰击。
按照射程的远近,迫击炮最高,能达到一千五百多米,但却不是最先开火的。
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在五六百米,无论是摧毁楯车,还是撞进敌阵,威力都不可小觑。
可红夷大炮毕竟不是面杀敌,且发射速度慢,肯定不能阻止建虏的冲锋。当然,也没指望用这一种武器就击退建虏。
当建虏冲到第一道壕沟前,实施填壕或搭桥作业时,抛石机便开始发威,利用抛物线投掷的特点,把炸弹、爆燃弹砸向敌人,既杀伤人员,又烧毁楯车。
而这,并不是全力阻击建虏的手段,更凶狠的火力还在后面。
当建虏填平第一道壕沟,或是填出数条通路,杀过壕沟后。
坑洼不平的地面,参差不齐,却并不算密集的木桩阵,也不算太长的木桩阵,又横在他们面前。
楯车在这些障碍物面前,将无用武之地。建虏只能凭盾牌和重甲来做防护,向前继续冲击。
抬头望去,距离守军的阵地不到百米,阻隔的壕沟只剩一道,且只有一米多宽,能够一跃而过。
建虏似乎能够看到突破的希望,但事实上,对建虏杀伤最多的武器——火枪,开始向着没有了楯车的敌人,猛烈开火。
别看火炮威猛,但也只是声、光的效果惊人,对敌人具有极大的震慑作用。但实际上的杀伤数量上,却并不如成千上万的火枪射击。
这很正常,当时的火炮也就那样。红夷大炮打的是大铁丸子,别的火炮能发射爆炸弹,但黑火药的威力也并不算太猛烈。
最后一道阻隔的壕沟后,是纵深只有三十多米的木桩阵,然后便是三道相距不过十来米的战壕胸墙。
第一道战壕里是重甲长枪兵和部分轻型佛朗机火炮,第二道战壕里是轻火枪兵,第三道战壕则是重火枪兵。
三道战壕呈阶梯状,不管是佛朗机炮,还是轻重火枪,射击起来都不会受到阻挡,可以同时射击。
当冲锋的建虏越过最后一道阻隔壕沟,前方只剩下三十多米的木桩阵时,轻重火枪和佛朗机炮便开始射击,给予建虏最凶狠的杀伤。
而在这个时候,前锋突破在即,为保证进攻的连续和持续性,后队的建虏应该也发动。
建虏大队气势汹汹地压上来,绵延一大片范围,也就是守军火力全开的时候。
迫击炮、红夷大炮、抛石机、佛朗机、轻火枪、重火枪,铅弹、炮弹、爆炸弹,将以铺天盖地的威势,把进攻的建虏从前到后,全部覆盖。
狠不狠,毒不毒,就问建虏,你们到底怕不怕?
“就依这个冲击的速度,红夷大炮能打出八九炮。”李九成放下望远镜,说道:“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