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姐左手扶着用力,在小妮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小妮把大碗捧到李秀姐面前,李秀姐左手拿着木勺,稍显笨拙地吃了起来。
久违的米香,稠厚的粥,咸淡适口,还有些烫,可吃进肚里是真的舒服。
“秀姐,你多吃。”小妮悄悄咽了口唾沫,说道:“外面大锅里还有,陈伯伯说了,都有份,管饱吃。”
李秀姐看着这懂事又好心的小丫头,眼中有些发热,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粥。
村中,气氛热烈起来,再没有能管够吃更振奋人心的事情了。
省着吃,没体力,走不快,路上拖得时间更长,需要粮食更多;先吃饱,不仅是体力补充,更是精神上的振作。
陈有善拄着根拐杖,穿着儿子带回来的皮毛衣服,来回指挥着,分派着,与平常萎靡衰老的样子判若两人。
“爹,您歇着。”陈四和端来一碗粥,关心地说道:“有我忙活着,您别累着。”
陈有善嗯了一声,坐下来接过碗,说道:“你赶紧找几个人,把门板卸下几扇,简单修理一下,拴上绳子,能当个爬犁用。”
陈四和想了一下,用力点头,说道:“还是爹想得周到,在雪地里就是爬犁最省力。不管是坐人,还是拉物,都方便。”
陈有善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快去做,看着儿子走远,才端起碗慢慢吃喝。
作为历经生活磨练的老人,陈有善深知人心的莫测,更知道人心的重要。
现在有吃喝,有希望,人心还算整齐。可等到困难不断袭来,冰天雪地里缺吃少柴,艰难跋涉的时候,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的心思,那才难收拾呢!
好在郭大靖有武勇,又凶悍,应该能镇得住人心。
陈有善这样想着,看到小妮捧着空碗走过来,和蔼地问道:“阿秀怎么样,能吃得下粥吗?”
小妮把空碗让陈有善看,笑着说道:“秀姐好多了。陈伯你看,她吃了一大碗呢!”
“好,那就好。”陈有善笑着颌首,说道:“你去盛粥吃吧,多吃点,才有力气赶路。”
小妮呵呵笑着点头,自去大锅旁盛粥。
对李秀姐、李秀成和小妮多照顾一些,大靖那边也是个笼络,以后依靠他的时候多着呢!
陈有善放下饭碗,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妮捧了大碗粥乐呵呵地走远。
车辆、爬犁、人员,陆续地返回村子。不断地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或是欢迎亲近的问候。
陈有善又带人上前清点,除去个人带回的应用之物,主要是粮食、鸡、牛、羊等物,要统一管理,算计着吃用。
只要控制住马匹和爬犁,个人就是再贪,在庄园拿得再多,也不可能靠肩扛背驮长途跋涉。
即便如此,也免不了争执。什么人都有,尽管是极少数,可也不奇怪。
“这些都是俺豁出命,从庄园里抢的。”是那个曾经口出不逊的黄脸汉子,护着爬犁上的两个大包袱,脸红脖子粗地说道:“都是用得上的,等回到家乡,不也是要生活?”
陈四和翻了翻眼睛,鄙夷道:“别说得那么光棍,还豁出命。人家大靖兄弟那才叫拼命,咱们不过是去捡现成的。”
陈有善淡淡地说道:“从庄园里搬东西,确实是为了以后。可那是为了逃走在路上使用,可不是积攒家底,更不是为了发财。”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爬犁,说道:“除了个人身上的穿用,以及睡觉的被褥,粮食和锅碗之物都要公用。你可以留着这些东西,但是背是扛,你自己想办法。”
如果天热,什么皮毛衣服,什么被褥,都不要带着。负担越轻,走得越快。
可现在冰天雪地,这些东西就只能留下。但也不是要大包小裹,而是尽量穿用,保暖耐寒。
你身上已经穿得厚厚,就把多余的分给别的村民。不但不分,还要占着宝贵的运输工具,你还能再自私一点不?
这不是从容不迫的搬家迁徒,而是危险万分的逃亡好不好。
“有车,有爬犁,能把东西搬来,也能运走。”黄脸汉子争辩道:“难道就多了俺这两个包袱?”
“你不能光算东西。”陈有善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老人、妇女、孩童呢,或是有人生病受伤呢,他们走不动的时候怎么办?难道把他们都扔下?”
陈四和有些不耐烦,插嘴道:“爹,甭跟他废话,等大靖他们回来再说。”
黄脸汉子不吭声了,在周围村民或鄙夷或厌恶的目光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把两个大包袱搬下爬犁,挪到一边闷头收拾。
“好话说一堆,也不如大靖兄弟一瞪眼。”陈四和不屑地撇了撇嘴。
陈有善苦笑了一下,转身又去指挥安排。
对于儿子的话,他也是深以为然。没人镇呼着,就有人别别愣愣。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讲道理不如拿刀子,人哪,就是这么现实。
屋内,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