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暮色苍茫,一名正在挥刀砍劈荆棘的府兵忽然惨叫一声倒地,旁边几名府兵连忙围上去,发现倒地府兵的肩头上赫然插着一支箭,不由面色大变,连忙高叫:“敌袭,村里有伏兵!”
正散开来清理杂草的众人急忙府身后退聚拢,高不凡几个起落便赶到现场,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十点钟方向的一处断墙。
这时裴行俨也赶到了,与高不凡目光一触,两人便十分默契地从两侧向断墙扑上去。
嘣……
墙后一箭射出直取高不凡,高不凡挥刀把箭劈落,脚下速度丝毫不减,一个纵身便落在断墙上,手中腰刀如同长河匹练,墙头上覆盖着的藤蔓倾刻被绞得粉碎,而此时裴行俨也杀到了,马槊一招毒龙探海,卡嚓一声扎入断墙中,把半面断墙都掀翻了,墙后数人惊慌躲避。
刷……
高不凡手中的刀当头劈下,真个疾如风雷,眼看墙后那几名偷袭者就要死在他的刀下,裴行俨忽然大叫:“高兄手下留情。”
高不凡人在空中刀势一凝,卡嚓,一名偷袭者举起来的角弓还是被他势不可挡的刀锋给斩折了,吓得那人仰面躺着一动不敢动。
高不凡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瞧,发现这几名偷袭者虽然衣衫褴褛,但还依稀认得出是隋军的服饰,不禁皱眉道:“你们是隋军?”
刀锋近在咫尺,那名隋军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你……你们也是?”
“我不是,他是!”高不凡指了指身后的裴行俨。
裴行俨收起马槊道:“本人乃千牛备身裴行俨,你们是何人麾下?”
三名偷袭者愕了一下,继而面露喜色,答道:“属下隶属左卫,许国公宇文将军麾下。”
高不凡心中一动,原来是宇文述手下的溃兵,冷道:“尔等为何袭击我们?”
三名偷袭者瞧不出高不凡的身份,但见千牛备身裴行俨似乎也唯此人马首是瞻,而且此人一身武艺也太过强悍了,连近距离射来的箭都能劈飞,简直非人哉,于是战战兢兢地答道:“天黑没看清,我们还以为是高句丽兵搜杀过来了,都是误会。”
高不凡察言观色,估计对方并没有说谎,这才收起了腰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是在问小的吗?”角弓被劈断那名隋兵小心翼翼地问,见高不凡点头,这才答道:“小的叫阮小富。”
“名字不错,你爹是不是阮大贵?”
阮小富讪讪地道:“俺爹叫阮万宝,俺大哥才叫阮大贵。”
“小的阮大贵见过公子。”旁边一名隋军搭话道。
高不凡差点一头载倒,仔细一看,两人还真有四五分相似,敢情是一对亲兄弟,于是目光落在第三人身上,随口问道:“你呢,不会也姓阮吧?”
那名隋军精瘦精瘦的,使的却是一根长矛,摇头道:“小的不姓阮,姓赵,大家都叫我老赵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藏身于此的?只有你们三个?”裴行俨沉声问道,白天发现这处荒村的时候,他还专门探查过,发现没人,这才建议高不凡今日在此扎营了,现在出了岔子,算得上是他失职了。
三人中似乎以老赵头为首,立即答道:“我们比你们早到半个时辰,还有五十多个弟兄在后面赶来,本打算在此落脚的,没想到你们也看上这里。”
裴行俨神色稍松,原来对方也是刚到不久,如此倒不能算自己失职。
高不凡见这老赵头对答稳重,于是便问:“你在军中是什么职位?”
“小的是队正。”老赵头答道。
隋朝的寿命实在太短了,短到很多制度都还没定型就灭亡了,所以史书上关于隋朝的记载不多,譬如隋朝的军制就显得比较混乱,各级军官名称和部队的建制都没详细的记录,即便是同一级军事单位,兵力也不尽相同,一队约莫五十人左右吧,为首者就叫队正,一队由五个火组成,每火十人,军官叫火长。
这个老赵头是个队正,他说还有五十多个弟兄正在赶来,岂不是意味着他这个队还是成建制的,有点不简单呀,要知道隋军大败之下,剩下的溃兵都是散兵游勇,还能成建制的十分鲜见。
“既然如此,去把你的人都领过来。”高不凡淡道。
老赵头连忙站起来,高不凡把刀一伸,搭在老赵头的肩头上,一指阮小富淡道:“他去,你和阮大贵留下。”
老赵头面色微变,只好重新蹲了下来,阮小富忐忑不安地站起来。
高不凡向裴行俨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用马槊一指阮小富,喝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