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是那种自以为诸葛再世、浑身智计、若不有所作为、便对老天爷不起的人,而洛阳方面传来的一个消息,也叫他下定“有所作为”的决心而且,时不我待!
这个消息是:皇甫商参长沙王军事。
皇甫商本“参齐王军事”,算是齐王亲信之一,齐败,他居然非但未被当作齐党,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投入长沙王麾下,重操旧业?
他阿母的!
李含目皇甫商为平生第一大仇,很自然的认为彼亦目己为生平第一大仇,鼠子既在长沙左右,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想法设法,谋害我李世容!
不行,我得先下手为强!
之前,皇甫商参齐王军事时,李含对河间王说,齐王和皇甫商对付大王你的策略,是“欲除根本,先剪枝叶”俺就是您这棵大树的枝叶现在,俺李世容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了!
彼时,皇甫商兄重新任秦州刺史,归河间王节制,李含乃进言于河间王曰:
“皇甫重为长沙所任,岂能为吾所用?长沙王摆一个亲信之兄在吾肘腋之下,实为窥伺大王动止,缓急之时,突然发难,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啊!”
河间王一想,是啊!“世容!亏得你洞破奸谋!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好办!上表朝廷,就说皇甫重大才,宜右迁为内职,入参机枢秦州在长安西,皇甫重进京,一定要经过长安,因其过长安执之,杀却也好,累绁之也罢,皆在大王一念之间总之,永除肘腋之患!”
河间王一拍大腿,“好!”略一迟疑,“不过,若朝廷不肯迁重,又或者磨磨蹭蹭呢?”
“那就来硬的!大王上表,劾皇甫重随便捏个罪名!大王总督关右,以上劾下,皇甫重如何还能安于位?不管左迁、右迁,反正,朝廷不迁也得迁了!”
“好!”
然而,大出李含、河间王意外的是,他们“硬”,皇甫重更“硬”。
河间王的奏疏刚刚送出,朝廷的答复还没下来,皇甫重便露檄上表,痛斥李含“诳误河间,谋害忠诚”之罪恶,声称,“臣受命封疆”,不能不“为国除此巨怼”,乃持节发陇上诸军,“讨含”!
“讨含”等同“讨河间”。
收到这个消息,何天慢吞吞的说了句,“永熙、元康以来,皇甫重是第一个异姓举兵的是首难,不是响应。”
今上的第一个年号是“永熙”,第二个年号是“元康”。
僚属们都听懂了何侯的言下之意:
以异姓而首难,这说明,皇权、纲常,已摇摇欲坠了!
皇甫重的举动,河间王固然意外,长沙王也很意外。
朝廷的反应是:给对立双方各送去一道诏书。
一方面,诏皇甫重罢兵另一方面,征李含为河南尹。
这确实是个“息兵”的姿态。
河南尹相当于首都直辖市市长,而某种意义上,其地位较今日之首都直辖市市长还高些首都直辖市市长与各省行政首长同级,而河南尹较各“省”行政首长地位为高河南尹官三品,州刺史领兵者四品,单车者五品。
这样一个位子,寒门出身、打小就拼命争上游的李含,岂能不为之心动?
而且,王长史官六品,介个,可是连升三级呀!
李含无法拒绝这个诱惑,但他对河间王得有个说法:
若非长沙王,王豹死不了,朝士多有不满长沙王者,俺到了京师,秘密联络有心人,一举发难,干掉长沙王,迎大王“入辅政”!
河间王有些犹豫,“此计好是好,只是,你就征,那边厢,皇甫重却不肯罢兵,如之何?”
李含微哂,“有何难办?遣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合四郡兵攻之!都不必动用大王的本部人马!”
“那好罢!”
李含并未忽悠河间王,走马上任河南尹之后,真就秘密联络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等一班人,欲对长沙王不利。
但是,他太膨胀、太自信了,对于河间王的头号心腹以及挑起齐、长沙之争的始作俑者,长沙王怎会不严加设备?
想当初,长沙王是咋盯齐王的?
何况,还有个“生平第一大仇”皇甫商在左右嘛。
于是,没过多久,李含谋泄,长沙王收李含、冯荪、卞粹,一人一刀。
李含的再世诸葛之路,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收到李含被杀的消息,河间王拔剑斫几,怒吼,“起兵!讨乂!”
一边动员所部,一边遣使再邀成都王:同去!同去!
成都王再次一口应承。
河间、成都乃联名上表:“乂论功不平,与左将军皇甫商专擅朝政,杀害忠良,请诛商,遣乂还国!”
长沙王回以颜色,天子诏曰:
“颙敢举大兵,内向京辇,吾当亲帅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