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一退出,李秀就忍不住了,“石季伦有以报你的,都是啥呀?你也不问一问?”
何天淡淡一笑,“除了钱帛他还有什么?”
李秀蹙眉,“为了钱帛,你就?”
“是呀!我缺钱,非常、非常、非常之缺钱。”略一顿,“愈往后、愈缺钱。”
“如此说来你是不能消停的了?”
“不能。”
李秀叹口气,“我还以为”
何天微笑,“以为我挨了一剑就老实了?”
李秀不说话。
卫瑾说话,“淑贤妹妹是担心你!”顿一顿,“赵王若得志,就像你说的,天下彼有,你去同他为难”
“我不同他为难,也会另有人同他为难,恐怕还不止一个。所以,我不会是顶在头里的那一个。”
顿一顿,用半开玩笑的口气,“所以,娴淑妹妹,你不必太过担心为难归为难,但未必会太过为难。”
卫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掩口。
李秀瞪了何天一眼,别过了头。
卫瑾放下手,“你是说其他宗王?”
“对!”
顿一顿,“战乱一起,我就不为石季伦之报,也不能任由他们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啊!不然,非止生灵涂炭,国家也打烂了!”
再一顿,“我既插手总不能反去帮赵王罢?”
卫瑾点点头,看向李秀,“由得他罢!”
李秀转回头,“懒得管他!不过,伤好之前,哪里也别想去!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想跟这个为难、跟那个为难?还说什么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就他这个样子”
话没说完,晓得最后两句不对,赶紧打住,却已来不及了,何天嬉皮笑脸,顺杆子就爬,“那是!那是!我现在全靠二位娘子保护!”
李秀、卫瑾的脸,一齐红了。
因为,照前后语境、逻辑,不啻说,“我何天是二位娘子的男人”了。
李秀不晓得该如何反应?滞一滞,“刷”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绿珠!她哭兮兮的!”
又过了三、四天,何天的恢复,终于到了这样一个程度:
头可以勉强抬起,腰腹自己不能使劲,但放几个大大的隐囊在榻背前,由人搀扶着,可以斜倚在隐囊上了。
左臂,还是只能以肘部为支撑,活动小臂但右臂,已经可以整支略略抬起来了。
膝盖,可以抬起弯曲为九十度了。
于是,可以见文鸯了。
见到何天之第一眼,文鸯心中之震撼,很难用言语描述。
何天的头发是仔细梳拢过的,用一白玉小冠结束脸上斜缠着绷带,不能净面,但虽满脸于思,每一根胡须,却都是仔细修剪过了,较之之前的面如冠玉,另有一份气度。
绷带之上,是一双熟悉的眼睛,目光炯炯,笑意盈盈。
一个月又十天前,文鸯亲眼看见,一柄利剑,自何天后背透出前胸且还是左胸那个时候,何天不能说“垂死”,而是已经死了。
可现在
文鸯的心底,蓦然生出“天命攸归”四字,膝盖不由就发软了。
他伏地、稽首,“明公大喜!”
何天、卫瑾、李秀,皆大出意外。
而且,这是文鸯第一次以“明公”称呼何天。
何天抬一抬右手,“次骞,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卫瑾的反应很快,急趋数步,扶起了文鸯。
何天指一指卫瑾和李秀,说道,“我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身边还不能没人照料不过,她二位面前,无话不可说!”
文鸯欠一欠身,“是!”然后,对卫瑾、李秀团团长揖,“二位娘子辛苦了!”
卫瑾、李秀皆敛衽还礼。
李秀将自己的锦凳让给文鸯,文鸯踌躇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必须坐自己站着,何天说话就辛苦了。
于是,何天躺,文鸯坐,卫瑾、李秀两侧侍立。
何天的开场白是这样的,“这一个多月,我是足不出此户,不过,次骞,你应该周围都转过了,琼苑的风景如何呀?”
文鸯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极好!”
顿一顿,“位置、地形也好!琼苑自山脚一直绵延至山顶咱们现在是在山腰山势虽然平缓,但山口狭窄,进可攻、退可守易守难攻!”
何天微笑,“果然是名将眼光!”
顿一顿,“琼苑里头,还有溪流、果林、粮田,是吧?”
“是!”
事实上,琼苑的性质,类似金谷园,楼阁台榭之外,还是一个生产、加工基地,这也是此时代权贵庄园的普遍特点,后世苏州拙政园那种纯为闲居赏鉴的精致园林,是很少的。
琼苑的占地面积,较之金谷园,犹有过之繁昌公主的财力,自然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