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步走过,便可”
何天只说了半句,皇后又插了进来,“高平陵之变,不是叫那个高柔领曹爽营、王观领曹曦营吗?这个,咱们要不要学一学?”
何天微微摇头,“回殿下不必。”
“为啥?”
“回殿下,彼时天子为曹爽掌握,而宣皇帝兵力有限,城内、城外,难以完全隔绝,因此,存在着曹爽派人混进城来、矫诏调动其兄弟所领营兵之风险,因此,不能不以朝士有闻望者暂领其营,以为震慑。”
“而咱们只要严控宫门,杨骏就无法矫诏。”
“杨骏亲信典兵,宫内,刘豫的左军宫外,张邵的中护军”
“张邵其人,殿下深知,杨骏、汝南王你死我活之时,彼手握诏旨,犹不敢讨逆如今,不奉诏旨,反敢造逆?”
“绝无是理!”
皇后点头,“也是!”
“还有,”何苍天笑一笑,“咱们有一层比不过宣皇帝”
“高平陵之变,许多威望重臣都站在宣皇帝一边,譬如,领曹爽营的高柔司徒也,领曹曦营的王观太仆也。”
“咱们三步走过,能用的人手都用上了,实在找不到威望隆重、连张邵也不敢支吾的人物代领其营了。”
皇后不由就想,若卫瓘老奴肯出面,倒是个“威望隆重、连张邵也不敢支吾”的,可惜,老奴不肯呀!
点点头,“好罢!方才,我打断了你的话三步之后,又如何?”
“回殿下三步之后,即遣使奉诏废杨骏,以侯就第!”
内堂诸人,一起睁大了眼睛!
“四周逡巡”的董猛、阿舞,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一时无语。
过了半响,皇后压抑着激动,“他会奉诏吗?”
何天微笑,“不会!”
“哦!”
这个“哦”字,隐约夹杂着一点失望。
皇后绝非天真之人,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咱们已经把“眼”都占了嘛!形势如此,杨骏或许跟曹爽一般,举手投降呢?
何天晓得皇后想什么,“若无曹爽殷鉴在前,杨骏那里若得一二朝士闻望素著者劝说,奉诏就第,也是可能的,可是”
打住。
可是宣皇帝背信弃义,事定之后,族诛曹爽,叫杨骏如何肯重蹈覆辙?
事实上
皇后心道,老娘的打算,其实和宣皇帝一样呢!
“再者说了,”何天干笑一声,“这个肯出面的一二朝士闻望素著者,也实在不大好找。”
高平陵之变,太尉蒋济劝说曹爽放弃抵抗,拍胸脯保证,司马懿之待曹爽,“惟免官而已”,曹爽信以为真而司马懿食言,蒋济“病其言之失信,发病卒”。
蒋济殷鉴在前,谁肯步其后尘?
“那,他不肯奉诏”
“请殿下宽心,杨骏虽不肯奉诏,却也不敢造逆臣以为,他能做的,就是坐困愁城,踌躇难定!”
“哦?”
“他下头,会有人如朱振,鼓动他举兵向宫禁,可是,臣以为,他翻来覆去,终究是不敢走出这一步的!”
“哦!”
“当然,咱们也要做万一之备。”
“万一臣说的是万一,万一杨骏真的举兵向宫禁前提是其麾下以及外营兵肯从逆,亦无足深虑!”
“到时候,只要陛下升云龙门,揭开护面,说一句杨骏造逆,下头的兵士,自然一哄而散!”
“好!初四夜,大事一发动,我就给陛下贯甲!”
何天忙道,“倒也不必”
“御体所贯为全甲,颇为沉重,一个晚上下来,即便体格强壮,也吃不大消何况十有八九,派不上用场?万一杨骏真敢造逆,陛下再贯甲,也尽赶得及!”
孟观开口,“请殿下放心,若真要请陛下升云龙门,臣等必紧侍左右,同时,布置大盾防护,若圣体有毫发之伤,不待国法族诛,臣即手刃满门,然后自刎以谢!”
何天心中一颤,姓孟的,你特么够狠啊!
皇后却十分满意,“何至于?出不了那种事儿!”
顿一顿,“哎,到时候,我能不能同陛下一起升云龙门?”
何天、孟观、李肈,面面相觑。
“得啦!我就随口一说不叫你们做难啦!”
好,松一口气。
“遣使降诏之后,是否就该殿中人出动啦?”
“是!”
皇后击掌,“好!”
“不过,”何天看向孟观、李肈,“臣以为,殿中人何时出动,还要看火候”
“估摸着免杨诏书已在整个太傅府内传扬开来,相关消息也已传到了中护军等各外营,是为火候到了!”
皇后目光灼灼,“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