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玮入觐。
四百铁骑,自南城门之一的宣阳门入洛阳城。
每一骑士皆顶胄,披全套筩袖铠,包括极长的腿裙,骑在马上,只露半截小腿若下马,便只露脚踝了。
这副重铠,平日行军,是不会具装的,太重,时间长了,体格再强壮者也吃不消,必是快到洛阳了,才擦拭干净,披挂起来荆州到洛阳,一路风尘,但目下,每一片甲叶,都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荆杨悍士,怒马如龙,吸引了无数眼球。
楚王是次入觐,拢共带了一千亲兵,另有六百步军,乘船浮洛水西上,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到达洛阳。
先谒庙,再入宫,太极殿西堂叩贺新君。
至于谒陵,要等太常寺的安排。
出太极殿西堂,赴弘训宫,给皇太后请安之后,转式乾殿,帝、后设家宴,为楚王洗尘。
既然是家宴,就没外人了,陪客只有一个贾谧。
帝、后待客之时,何天也在待客。
来访的,是楚王长史公孙宏。
盛道仰慕之后,公孙宏送上“薄礼”:一双玉璧。
穿越这些时日,何天也算有点眼光了
这双玉璧温润无暇,品质不在贾午“赏”的那块玉佩之下,体积则大的多,竟不晓得该如何估价了!
好家伙。
鸿门宴上,刘邦送项羽的“白壁”,不过如此吧?
连忙推辞,“如此重宝,岂是某可承受?”
“宝马香鞍,侍郎人杰,君子温润,白璧无瑕,正堪匹配!”
“到底无功不受禄。”
“怎会无功?”公孙宏微笑,“楚王仰仗侍郎的地方多着呢!”
公孙宏来意,很快就清楚了
倒杨之后,你们打算安排俺们楚王个啥位子呢?
“恩自上出,岂天小臣可以置喙?”
“侍郎太谦了!云中白鹤,万里纵横,皇后左右不离手也!侍郎不置喙,皇后怕是手足无措!”
这几句,相当“内涵”,也相当放肆,何天心说,真特么“物似主人形”
有什么样的主君,就有什么样的幕僚!
不过,单单“云中白鹤,万里纵横”,还是怪好听的。
“真不是敢敷衍长史,”何天非常诚恳的样子,“参与大事之宗室、朝士有闻望者甚伙,但迄今为止,还未有一人向陛下、皇后邀取功名”
“就是在下,亦不晓得,大事既成,是侧身庙堂,还是啸傲林泉?”
“宗室也好、朝士也罢,不过激于大义,同心协力,必欲去杨獠而后安社稷耳!”
“至于其后的安排,某愚见,还在那个功字论功行赏耳!”
公孙宏脸色不好看了,微微冷笑,“既如此受教了!”
脸色虽不好看,主人力辞的玉璧,客人却也不肯收回,一来二去,最后,何天也只好效孙郎中故事:
“既如此,天就暂时替楚王看管些时日了。”
由始至终,两人都以官衔、而非表字相称呼。
公孙宏辞去未久,中宫来人,传何天进宫。
意料中。
皇后的脸色,大致也在意料中一脸黑线。
“阿谧,你给阿天说罢!”
“是!”
哟,此乃皇后第一次以“阿天”称呼俺呢!
“云鹤,是这样的”
“酒过三巡,楚王直通通的,请问皇兄,大事之后,谁人主政?”
“阿后答,杨骏尚在位,尚谈不到这一层”
“话没说完,就叫他打断了,老贼冢中枯骨,吾一举手而擒之,何足为兄、嫂虑?”
“我只好乃代陛下、阿后答,汝南王宗室之望”
“只说了七个字,又叫他打断了,三叔祖老迈优柔,他的望,根本就是虚名!”
何天心说,楚王嚣张是嚣张,不过,“虚名”之于司马亮,却是“的评”呢。
“我又说,卫伯玉、张茂先为朝士之闻望”
“还是一句话没说完,他就抢了过去,皆名不副实!不然,先帝在时,何不以其二人主政?先帝大行,何不以其二人辅政?”
“我恼火了,心想,先帝在时,主政的是杨骏,先帝大行,辅政的也是杨骏,如此说来,杨骏倒是名实相副了?”
“不过,到底忍住了,只冷笑问道,既如此,以大王之见,何人可以主政呢?”
“他转向陛下、阿后,抬手为揖,傲然说道,臣弟不才,愿为兄、嫂分忧!”
皇后开口了,咬着细白的牙,“这个面皮,真真比城墙还厚!”
贾谧微微苦笑,“阿后说,阿玮大才,你大兄一定是要借重的,不过,到时候,到底如何安排,还是要出于公议。”
“楚王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