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还是加了个“先生”。
当年威名著天下,今日却自抑局促如此——
唉。
何天晓得,主人未必愿意见客,却不敢不见,乃至礼出逾格、迎出大门——他一个闲废的羁旅之臣,如何得罪的起可以左右天听的新贵?
这个新贵,朝野皆知为杨文长之死敌,不管皇后还是杨文长,都是一巴掌便可将自己拍扁的——
此人来访,是祸是福?
一进大门,何天愣住了。
这个庭院……芳草萋萋。
再想到那个生草的墙头——
晓得你“韬晦”,但“韬晦”至此,会不会过头了些?
登堂入室,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不见一件奢华摆设,却异样精洁,纤尘不染。
宾主落座,一切煮水、泡茶事宜,皆文鸯亲为。
何天连声逊谢,文鸯说道,“平日居家,些些小事,仆一向自为,云鹤先生不必客气。”
这大约是实情——
文鸯动作,十分娴熟。
品过了一轮茶,何天微笑说道:
“次骞,我开宗明义:今日造访,同杨氏一丁点关系也没有,请君尽管放心!”
文鸯一口茶险些呛了出来,咳嗽两声,总算没太过失态,但脸已经涨红了——不仅是呛,还因为尴尬。
不过,如释重负的神情掩不住。
“仆平阳人氏——平阳,司州北垂,壤接羌胡,仆虽后学卑位,亦留心边事——以仆之陋见,目下的夷情,隐忧极深!”
“君大破河西鲜卑,论熟稔西北夷情,满朝朱紫,除了一位马孝兴,再无出君之右者了!所以,不揣冒昧,登门求教!”
抬手为揖,微微俯身,“望君有以教我!”
文鸯赶紧还礼,“不敢!云鹤先生太过谬赏了!”
踌躇,“俶一介武夫,识见浅陋,而且,河西的战事,经已过去十余年了,目下的情形,俶已十分隔阂,这……”
“次骞,”何天似笑非笑,“实话实说,我既戴了顶‘佞幸’的帽子,就不能不力求表现,不然,这顶帽子,容易拿不掉——”
“我打算写一篇《筹边论》,书朝廷——不指望一鸣惊人,但盼着能叫某些人另眼相看!所以,无论如何,你要帮一帮我!”
文鸯赶紧欠身,“敢不从命!”
可是,“西北夷情”,从何说起呢?
往好里说?往坏里说?
“往好里说”,对于何云鹤,没啥意义——形势一片大好,还筹个屁边啊?
可实话实说,会不会得罪什么人?
别人不说,当年西北局势的糜烂,很大程度归因于其时主持西北军事的时封扶风王、后封汝南王亮的优柔寡断,如今,汝南王可是朝野归心的“宗室之望”,得罪的起?
踌躇来、踌躇去,还是不晓得怎样开口?
憋的脸都有点红了!
这个嘴,还得继续撬。
“之前,我也为此事拜访过张茂先——”
“张茂先当年督幽,戎夏怀之,去州四千余里、历世未附者二十余国,并遣使贡献!远夷宾服,四境无虞,频岁丰稔,士马强盛——比较西北之糜烂,可谓天渊有别!这,就很值得取经了!”
“取经”二字,何天随口而出,文鸯听的一怔,脑子转了两转,反应过来:
大约典出东汉明帝遣蔡愔、秦景赴天竺求法,遇中天竺僧人摄摩腾、竺法兰于大月氏,乃以白马赍佛经、像而返之故事?
“是!是!张范阳文武兼资,经世大才!”
“也是人地两宜——他本是幽州人氏嘛!”
“说起‘督幽’,张茂先其实有一位‘前辈’——卫伯玉。卫伯玉督幽、并,彼时,幽、并东有务桓,西有力微,并为边害。卫伯玉乃出奇计,离间二鲜虏——那真是花巧百端,令人叹为观止!终于,务桓降而力微以忧死!”
“张茂先的成就,其实有卫伯玉打底在先——最硬的两根茬子,已经替他拔掉了嘛!”
“这……也是。”文鸯小心翼翼,“卫、张二公……并为当世奇才!”
“说起‘筹边’的‘当世奇才’,”何天慢悠悠的,“仆以为,天下虽大,不过四人耳!”
“东北——卫伯玉、张茂先;西北——文次骞、马孝兴!四公并辉,一时瑜亮!”
文鸯大为局促,“俶何人?敢比肩卫、张二公?”
“比肩?照我说,犹有过之!卫、张的差使,交给文次骞来办,未必办不下来;文次骞的差使,交给卫、张来办,未必办的下来!”
文鸯吓一跳,连连摆手,“俶在卫、张二公面前,牵马坠镫而已!云鹤先生如此说法,真正……折煞俶了!”
“其实,东、西境况相较,也像!君请看,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