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4月,椰城这儿的大部分都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走过一着,一个个火眼金睛,谁是动真格的,谁又是玩虚的,到底有没有实力,到底是有志于来开发还是过来捞浮财,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谁也瞒不了谁。
琼岛的地产行业犹如马鞍岭火山的岩浆,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是在那噗噗噗滚着,所有人憋着一股劲在等待,等待着火山口倾倒而下的催化剂。
按捺、等待、喷薄……
从两点多坐到横拉在半空的白炽灯点亮,马良余才开着小霸王过来和南易碰头。空盘撤走,重新上了几个新菜,等马良余垫了垫肚子,汇报工作和述职的流程才开始进行。
先汇报梦想小镇工地上多出来的八支包工队的来路,这支走的是谁的路子,那支是谁介绍来的,八支里的六支背后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一支是工地附近的村子组织的,这个面子得给,唯一一支算是没根脚的,也是出自石山镇,在那里有工地上所需的上好基石。
“老马啊,在做工程预算的时候,整个梦想小镇工程多预留了1500万的空间,这钱就是用来填某些人的腰包的,钱多花点没事,我只要工程质量,但凡谁偷工减料,我拼着上亿的投资打水漂,也会把桌子给掀了。”
南易说着,瞄了瞄马良余的鼻梁区域,又往下瞄了瞄他的小肚腩,“到时候,要追究责任,我会从内部开始。都说治人要恩威并施,恩,你见识过了,威,我好像差点意思,不要慌,会有机会见到。
明天中午饭点,对工地来一个突击检查,开工不喝酒这是我们工地有明文规定的,之前呢,只是贴贴文件、挂挂标语,现在这个事要重视起来,明天被查到的人只需给个警告,开展一下安全生产培训班就可以;
要是第二次查到,那就不用讲什么情面,工人当场辞退,抓到一个罚包工头两万块,不是从工程款里扣除,是让他们另外交钱,不交可以,立即滚蛋。”
马良余面现难色,“老板,工地上大部分是重活,工人早上六点一直做到十一点半,身子肯定乏,喝点酒再打个盹就可以解乏,要是不喝点,下午就熬不住了。”
“工地上配好几个冰柜,酸梅汤、十滴水可以敞开了喝,工棚的条件尽量往好里建,又在僻静处盖夫妻房让他们有个解决需求的地方,我做这一切就是因为我懂工人的辛苦。
喝酒可以解乏没错,可以保证下午上工的效率也没错,可喝酒不但能解乏,过量还容易从架子上摔下来,摔死了怎么办?摔个半身不遂怎么办?”
上辈子,稍晚上两三年,大概九三、九四年的时候,南易就在工地上做过小工,工人是怎么干活的,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下了工会干点什么、聊点什么,他曾经融入其中,听过、见过、想过,他们的痛点和爽点,南易也大致清楚。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抚恤金、丧葬费、安家费?要不要给生活费?给吧,你觉得给多少合适?给多了,你信不信会有人主动往下跳?给少了,于心何安?”
喝了口酒,缓了缓,南易继续说道:“真要出了事,该给的肯定要给,但不能大张旗鼓,得悄悄给,我不想见到有人主动模彷。当然,最好是不出事,至少也是少出事。
天气热的时候,戴着安全帽头皮会发烫,工人恨不得把头皮刮掉一层,这一点,我也清楚,但是,这依然不成为他们不戴安全帽的理由。
只要在工地上,哪怕是在拉屎、磨洋工、休息的时候,安全帽也得给我戴头上,比较懒的,劳保鞋很久没洗,哪怕臭味能传到羊城,也得给我穿脚上。”
南易手上比划出一个收紧的动作,“安全是紧箍咒,紧,使劲的紧,哪怕你落个马扒皮的骂名,你也给我往死里紧。从开工到工程整个完结,我就给你三个伤残指标。
要是一个不出事,我额外奖励你100万,一个出事,我给你50万,两个出事,你能拿20万,只有三个出事,我上文具批发一条街批一万张奖状回来,让你拿回去湖墙。”
南易最后的话让马良余忍俊不禁,奖状湖墙,真是好创意。
“乐吧,有奖就有罚,超过一个,我罚你5万,要是超过五个,抱歉,那只能说明老马你能力有问题,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质量、安全是你要抓的两个大事,做的好坏与否不但涉及到奖惩,还涉及到你的升迁问题,一定要慎重。”
“老板,我懂的。”
“还有,注意身体,不到三个月没见,酒色过度四个字已经刻在你脸上了。”
“呃……”
南易的话让马良余无言以对。
次日,早上,南易一早起来锻炼的时候听到村里响起二踢脚的声响,绕了绕路,寻到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看到了竹幡素缟,也见到了一隅的停棺。
等到上班的点,南易叫过赵金水,让他代表亿万国际去祭拜一下,顺便奉上一百块的帛金。
亿万国际扎根在龙昆下村,不管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都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