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为了不错过菜市场上货的时间点,南易没有把南无为叫醒,让校花留下,他自己带着虎崽早早的就离开望海楼。
南易已经看过椰城的地方志,知道椰城以前有城墙,始于明朝,那时城墙内有一条十字街,南北这条街叫城内大街,中间这条往左是西门大街,往右就是东门大街,到民国时拆除城墙,南北这条改成博爱路
而东西这两条街的名字都没变,现在还叫西门大街,还有东门大街,下店上住的椰城老骑楼便在这附近,这里代表着椰城的老容颜,很多老字号都是在这里经营,即使搬出去,前面也会打上个老博爱路或者老西门的前缀,以形容年代之久长。
东门与西门的交界处,是原来潮汕会馆所在的西关内牌坊,南易两人从天后宫一路走来,就走到了这里,西关内对面也有个牌坊,上面写着东门菜市场,这里是椰城最古老的菜市场。
它最初起源于干货海产品批发,后来逐渐形成了街市,呈一个短十字,长的这条就是从博爱路这边的东门市场的牌坊一直到塘边路,中间一条小街左右横出去。
东门菜市场是怎么形成的,年代和自发性已经不可考,没有店面也没有棚子,就在小道的街边摆着摊位,巷子又窄且挤,南易两人到的时候,各个摊位正在出摊、上货,行人、自行车、三轮车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的猪肉档老板会被称呼为杀猪老,无他,他们卖的猪肉一般都是自己跑乡下去现杀的,所以,他们就不用凌晨起来去批猪肉,出档想早就能早一点。
南易眼前的猪肉档已经出摊了,一个老阿妈正在和杀猪老讨价还价,杀猪老嘴里叼着烟,手里的砍骨刀不停,嘴里的讨价声也不停。
不远处的鸡档也迎来了今天第一个开门生意,鸡笼里出现一只沾满血腥的手,一只只鸡拼命躲避着血腥之手,不想被它抓住,彷佛知道一被抓住就要被送上断头台。
一只鸡脖子被掐住,手顺着脖子往下一撸就牢牢抓住鸡翅根,鸡被拖出鸡笼,发出凄厉的叫声,声音一荡一荡。
过称,收钱,找钱,草绳捆住双鸡翅根,鸡到了买家的手里。
噗噗噗,吧嗒,吧嗒,鸡拉了,很大一坨。
如南易心里所想,钱货两讫的买卖双方因为鸡屎缺失的分量争吵起来。
鸡有点蔫,鸡屎又太大,多半开档前突击喂过食,至于有没有搀石子或沙子不太好说,得上手摸摸鸡的嗉囊才好判断。
看过热闹,记下鸡价,南易就继续往前走。
菜场的东西很齐全,从蔬菜到各种肉类、海鲜一应俱全,在摊档后面还有自建的居民楼,有祠堂,有各种批发部,房子的连接处还有弄堂,头探进去看看,发现延伸处是住家。
南易还在一隅看到了符氏大厦的门楼,按椰城这边的说法,这应该是符氏大屋,以前应该住着了不得的符姓人家。
在别人看傻帽一样的眼神中,南易把整个菜场逛了一个遍,找个角落把刚才记住的各种价格写下来,然后才有闲情逸致把自己当做游客慢慢游荡在菜场周边。
周边和菜场里一样,看起来陈旧,充斥着斑驳,而且又脏又乱,但是生活气息浓郁,生机勃勃,有各种小吃店、老骑楼、1989年小巷、老爸茶,这些构成了一个生活的完整氛围,缺一不可。
进入博爱路,小吃店变得更多,骑楼也多,走在骑楼下面,嗅着石灰墙沾水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能让人感觉到年代二字。
一路走去,街边的房子上的木板轮番被拆卸,门口,一张张桌子支棱起来,牛杂、腌粉、切鸡、糖水、红薯粥、切面,很多吃食,数不过来,看着都像是老字号。
南易鬼头鬼脑的探进一家店铺里,先平视再俯视,然后欠欠的来了个仰视,得,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镶嵌着先人的黑白照,直勾勾的看着南易,彷佛在对他说:“小子欸,眼睛不老实,今晚八点,我去找你。”
“不见不散!”
身为真正的唯物主义者,南易是可以在水井里养蛊的存在,从来不怕任何牛鬼蛇神,何况他还有个干爷爷姓蒋秦广王蒋子文。
双手合十,朝遗像拜了拜,南易把目光收回,换了下一家眼睛就变得老实多了。
走累了,就在一家卖鸡屎藤面的店里坐下,叫了两碗面,在墙上两双眼睛的注视当中把面吃完,把汤也喝干。
小歇一会,继续往前。
穿过一个叫龙兴坊的小牌坊,拐过一处小庙,见到一棵大榕树,在边上就看到一家茶馆,这里是刚才从面馆的老板那里打听来的,说这里的老爸茶很地道。
在店里坐下之后,南易就觉得面馆老板不太地道,他居然没提醒南易别把面给吃完,留着点肚子给茶店。
老爸茶就是老人茶,意为老年人消磨时光的地方,在椰城兴起没几个年头,其实说起来和粤式早茶差不多,茶就是普通茶,主要还是卖吃的为主。
两杯绿茶,再叫上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