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计算所大门口。
一辆挂着深甽牌照的桑塔纳停在路边,车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叫惠泽桑,一九八四投资公司的老总。
晚霞犹如一位俊俏的舞女,在云雾缥缈之中绽放她的光彩。
阳光直照不再,天依然很热。
惠泽桑的额头沁着豆大的汗珠,他不时的用手绢擦一擦,呼出一口热气。
为了不让背的汗水沁出来把西装给浸湿,西装里面不但穿着一件必备的衬衣,还有一件吸汗性很强的棉质背心。
每个人都有他的坚持,有的人坚持锻炼,有的人坚持当肥宅,惠泽桑则坚持常年穿西装,不论寒暑,只要是见“客户”,他都会穿着西装。
从五点到这里,他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可他要等的人还没出来。
继续抹着汗,不时的喝一口水,惠泽桑还是耐心十足的等着,是的,他有耐心。
一个从底层一步一步爬来的业务型人才,没有耐心是不可能的。他曾经为了和潜在客户制造偶遇的机会,在客户公司的门口足足守了十来天,等几个小时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一直等到七点二十,惠泽桑才见到他要等的人推着自行车从计算所的大门里出来,当对方做出骑马射箭的姿势,惠泽桑就走到自行车前。
“倪专家,雷好,我系共富会的惠泽桑。”
“惠泽桑?”倪广南一只手扶着车龙头,一只手扶了扶往下垂落的,“共富会是哪里的单位,我没听说过啊。”
“倪专家,你理解错啦,我们共富会不系国家单位,是一家开在深甽的私人公司,这系我的名片。”惠泽桑从西装的内兜里拿出名片盒,从里面抽出一张双手递给倪广南。
倪广南把自行车往自己身一靠,也伸出双手去接名片。
他有国外的工作经历,虽然做的是研究工作,可对这种商场的基本礼仪还是清楚的。
接过名片,倪广南就捏在手里看了看,名片是竖立排版的,而且看布局是从右到左,最右边竖写着深甽一九八四投资公司,第二竖写着惠泽桑三个字,没有头衔。
名片的中心点印刷着一个logo,下面从右到左印着三个字“共富会”,看到这三个字,再看logo就能看懂,这个logo是共富会三个字的变形体。
在名片的左下角,有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嗯,这是电子信箱地址?
“惠先生,你们有自己的电子邮件?”
“系啊,我们有自己的电子邮件,不过啦,这个东西还不实用,差不多还系摆设啦。倪专家,我这次找你,有重要的事情相商,要不,你把自行车先停这里,坐我地车,我请你吃甬帮菜。”
“甬帮菜”三个字,让倪广南的心里一阵凉爽,对方故意安排了他的家乡菜,诚意十足。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叨扰了。”
倪广南一点都不担心对方找他是要让他做什么,或者探听什么不该说的事,他既没有参与过什么国家机密项目,也不是重要岗位的领导,他掌握的事情,绝大部分公开渠道就能查到。
最后的那小部分,虽然算是不能往外说的秘密,可说句丧气话,就他肚子里的那些秘密,西方国家还不稀得探听。
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不是因为太先进,而是因为太落后,不能往外说啊,被外人知道原来我们某方面技术这么落后,忒丢人了。
坐进车里,倪广南只是随意的打量一下,然后就收回目光,他自己虽然没车,可也坐过豪车,对车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只要吃喝不愁,他更愿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研究,对物质没有太大的追求。
车子开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友谊宾馆。
惠泽桑一路引领,带着倪广南到了自己的套房。
“倪专家,你先坐一下,我打个电话,让人把菜送过来。”惠泽桑安排倪广南坐下,就说道。
“请自便。”
惠泽桑打了电话,没一会,菜就送了过来。
“冰糖甲鱼、腐皮包黄鱼、苔菜小方烤、雪菜大汤黄鱼、红膏炝蟹,还有这个霉苋菜梗,五香配一臭。”
“惠先生,你有心了,都是甬帮菜,都是我的家乡菜。”
“倪专家,其实啦,介个菜也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这也是我的家乡菜啦,我爷爷当年就是从甬城去的香塂,一口家乡菜,满是思乡情。”
“惠先生也是甬城人?不知祖籍是哪里?”
“我老家在庵东。”
“庵东啊,我知道,那里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欸,倪专家,你说错啦,是我们甬城哪里都人杰地灵。”惠泽桑摆摆手说道。
“对,是我口误。”倪广南羞笑一声说道:“我们大甬城遍地是人杰。”
“倪专家,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