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皆哗然,只有慕流云,笑得像一只逮着兔子的狐狸。
郭泓清此刻也自知已经失言,眼珠子一通乱转,搜肠刮肚想要寻找一个开脱的借口,却无论什么都难以自圆其说,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心下没了主张,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好像被人抽去了骨头,只剩下了一摊烂肉。
郭厚福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拉过那稳婆,仔仔细细查看那襁褓中的婴儿,想要找到些端倪,可是那婴孩儿的的确确是刚出生没多久,脸上还沾着许多白脂没有来得及擦洗干净,甚至还能隐约看到几处干涸的血污。
加之初生的婴孩儿鼻子眼睛眉毛统统挤作一团,很难辨别样貌,郭厚福这样端详来端详去,非但没找到什么端倪,反而隐隐觉得这孩子似乎确实与郭泓清有些相像。
郭厚福心乱如麻,为了儿子和自家的名声,这事儿必须抵死不认,可是那叶氏进门已有几年,始终无所出,他盼着家中添丁已经盼了许久,现在稳婆抱着的又恰好是个男婴,这怎能不让他抓心挠肝,在方才两滴血相融那一刻起,心底竟然说不出到底是忧还是喜。
虽然左右为难,但是多年混迹于市井经营书肆锻炼出来的世故和心机也不是说说而已的,比起慌了神没了主心骨儿的郭泓清,郭厚福显然要狡猾得多,只一瞬间便权衡了利弊。
“杨大人!这慕流云终日里醉心于摆弄死人骨头,做过太多大不敬之事,对死去之人毫无敬畏,我听闻他还曾经用刀将死人切得支离破碎,邪性得很!
想来此人心性异于常人,必然也是有诸多我们一般人不知道的邪门手段,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那水中做了什么手脚,才导致了那两滴血相融的!”他冲杨知府辩解。
慕流云闻言便凑过来:“杨大人,郭掌柜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方才那碗水可是您差人去端过来的!郭掌柜这么一说,不是摆明了说咱们两个合伙坑他们么?
郭掌柜,你这话说得我都忍无可忍,事实胜于雄辩,两滴血相融是不争的事实,你就算想要视而不见,顺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朝杨大人泼脏水啊!”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时说杨大人如何了!”郭厚福也没想到慕流云会毫不客气的抓住一点错漏立刻倒打一耙,心里头发慌,喉头一紧,说话声音都哆嗦起来,“我说的是你!你!方才是我表意不明,我是说,谁知道你使了什么歪门邪道,在你那把刀上做了手脚,所以才让我儿的血与那孩子融到了一起!”
“笑话!这等神物,我怎么从未听过,更未见过!郭掌柜可真会说笑!”慕流云呵呵一笑,提出另外一个办法,“若你执意不肯劝郭泓清认罪,我也不能屈打成招,不如这样,我们请杨大人另寻一把刀,一枚针,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刺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来便统统可以,咱们让令郎和那婴儿再验一次!
这回我保证从头到尾绝不碰到郭泓清和那孩子二人当中任意一个,全程都有杨大人亲自操刀,这样若是两滴血依旧相融,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完,她又冲杨知府一拱手,满脸恳切:“杨大人,卑职请求再验一次!还请大人您亲自来验!我对滴血认亲的结果毫不怀疑,请大人您再测一次,实在是因为我看不惯郭掌柜他如此血口喷人,污蔑大人您的名声,说您弄虚作假,有失公允!”
“我没有!你放屁!”郭厚福被慕流云这一番话气得脸色发青,一怒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伸手一指慕流云,“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何时说杨大人了!”
“好了!”杨大人被两个人一来一往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恼火得一抖袖子,一把山羊胡都抖了起来,“此事慕司理定夺吧,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提刑大人一个交代!”
说完,他恭恭敬敬朝袁牧那边作了个揖:“大人,下官衙门里面还有重要事务,不便在此逗留太久,慕司理办事向来稳妥,想必不会辜负了大人对他的器重!
要是大人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吩咐下官处理的,那么下官便先行回衙门去了!”
袁牧点点头:“杨大人有事便去吧,不必留在此处,莫要耽搁了正事。”
杨知府如蒙大赦,赶忙往外走,他带来的那几个衙差一脸懵,有些搞不清楚他们这一趟的目的到底是要做什么,便也要跟着一并离开,不过被慕流云给叫住了。
“大人,您带两个人回去,其余的这几位弟兄,能不能先借与我用用?这边也缺着人手呢!”慕流云嬉皮笑脸地同杨知府要人。
有袁牧在场,杨知府哪敢不答应,立刻点了两个跟自己回去的人,其余的就都吩咐他们留在这边听从慕流云的差遣,然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这样的一个是非之地,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多逗留,先前接到通风报信的时候,本以为是小麻烦,所以才会看在平日里与郭家父子“交情”的份上,去郭家替他们撑腰,没曾想一露面就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