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作徐庶,乃陈冲弟子,在太学长住过一段时间,亦曾随陈冲前来拜访过。
朱儁恍然大悟,颇为羞赧地感叹说:“那都是两载前的事了,庭坚玄德一去并州二载,为朝廷立下赫赫功绩,我却只能枯坐京畿,叹生白发,只能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笑了起来,面显得放松,让苍头做些美食来款待徐庶。
徐庶却沉声说道:“朱公,我奉师命来此,并不是来与朱公叙旧,而是如今朝局危难,已刻不容缓,老师无法亲至,亦为中央猜忌,只能求助于朱公,望朱公拯救社稷了!”
这番话过于突兀,朱儁良久才缓过神来,对徐庶失笑道:“小子,如今朝局虽有小恙,亦无大乱,如何做此藏祸之论?便是社稷危急,我如今不过一区区校尉,又能有何作为?耸人听闻绝非善事,不要信口言说。”
徐庶并不气馁,从怀中掏出信件,前递给朱儁,朱儁边看,徐庶边解说道:“小子岂敢危言耸听?如今大将军一意驱赶黄门常侍,却妄想留有余地,无血成功。却不知如今天下因其犹豫,各自生事。
便在这数日之间,三河之内,各地郡守县令自称奉大将军之命,捉拿诛杀常侍亲族,剖腹斫头,劫财辱眷,只留下一片白地,等常侍听闻消息,将要如何为之?必不会自缚宫前,引首待斩罢!到那时常侍率宫省禁军与大将军厮杀京畿,又有各路英豪在四方虎视眈眈,如何不成弥天大祸?!还望朱公思之慎之。”
朱儁看完信件,面色逐渐晦暗,他将信件横置桌案,对徐庶再次说:“我不过是一区区校尉,麾下不过千数,官秩不过两千石,既不受大将军重用,也不受太后青睐,庭坚如何指望我改变朝局?”
徐庶先是摇首,而后拱手向前,对朱儁急切说道:“朱公如何妄自菲薄?朱公虽是校尉,却是城门校尉,雒阳南北城门守卫,均由朱公掌控,况且朱公身为前车骑,军中多有旧部,朝中也知晓朱公品德,可谓人和遍于朝野,只要朱公愿意,定能救国家于水火!”
朱儁沉默少许,问徐庶道:“该当何为?”
听闻此问,徐庶大喜过望,朗声说道:“如今大将军身居显阳苑,常侍乞活求饶,往往往来城门,朱公只需设下埋伏,待常侍经过城门,一举擒获,诛杀于大众之前。常侍一死,宫省禁军群龙无首,朱公正可进而领之。宦官一死,大将军既失兵谏之名,便难以行兵谏之实,到那时朱公自入宫中,向太后请旨遣散四方军士,大将军如何违命?如此一来,大祸便消弭于无形了。”
听徐庶说完,朱儁起身望梁,良久无语,终于又对徐庶说:“如此施为,无诏调兵,又与谋反何异?”徐庶一愣,还未来得及反驳,朱儁继续说道:“声名于我不过浮云,但我举事若成,又如何以忠孝治军?”
这位征战数十载的汉朝名将对徐庶感慨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我身为国家将领,只应听从朝廷命令。我理解庭坚,但我告诉你,小子,若是军中将士人人都这般不须调令便体恤爱国,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这才是社稷取灭之道,如今社稷尚安,我绝不能如此做。”
徐庶闻言默然,朱儁留他在府中住了一宿,次日,徐庶便牵了马回并州复命。
今日雨水又落下来,一路难行,徐庶走得很不好受,他心中不禁想:朱公如此想,难道董公、丁公、桥公也会这般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