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五年(1536)9月26日卯时三刻,挂川城北的正面战场上。
“今川良真做得最错误的事情不是此役大意中伏,而是上一仗里俘虏了松井山城老殿下,害得咱们松井大人大失颜面啊。”
和马廻众一起随侍在子角山上的绯村羊羽遥遥地指向了今川家旗本第一备的旗帜,仿佛不忍看般地眯着眼道,“愤怒的松井大人……连地狱的鬼魅看到,都会害怕地让路吧。”
此时,正面战场上。
今川家旗本的五个备队1500战兵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锥形阵,松井宗信的第一备一马当先,其余四个备队则在两侧依次展开。而在第一备中,松井宗信本人也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单手提着一把硕大的太刀。他那整洁干净的面容此刻煞白地可怕,紧咬的牙关和几乎绷出棱角的眼眶更是杀意毕露。别说是敌人了,就连跟随在他身后的部下们此刻都被那杀气震得发憷。
“放箭!放箭!”
此时,堀越氏延正在前线指挥着本家的弓箭手,向着冲锋而来的今川家旗本抛洒羽箭。不过这样的距离下,抛射的羽箭并不能对身着精良具足的旗本队造成伤害,只有几个被命中面部和腿部的倒霉蛋退了下去,更多的今川军仍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几十个弓箭手又怎么可能阻止上千人冲锋呢?
“平射!”堀越氏延看到距离逐渐接近,再次一挥手中的武士刀,沉声下令道。弓箭手们调整了角度,拉满了弦将羽箭水平射出。几十米的距离上,这些水平射出的羽箭还是很有杀伤力里的。有五个武士在这一轮齐射里负伤,更有一人直接毙命。
不过弓箭手的表现也就到此为止了,看着今川家旗本队前锋推进的速度,他们是没有机会射出下一箭了。身后的步兵们给他们让出了间隙,让弓箭队退到阵后,用抛射继续掩护作战——堀越备本以为战局会这样进展,直到变故突生。
只见今川家第一备的战线中忽然有一骑越列而出,那武士高高举起太刀,疯狂地夹着马腹催动马匹冲锋,以远超身后部队的速度,一人一骑径直闯向了饭尾家的战线。不是别人,正是第一备备队长松井宗信。
正在后撤的弓箭手们被突然杀来的骑士吓了一跳,瞬间乱了队形,手忙脚乱地向后逃去。被留在队尾的弓箭手们更是乱作一团,眼看着那凶神恶煞的杀神逐步逼近,听着那马蹄声催命般地越翘越向,一个个都是拼命地向队伍里挤去,手足并用地拨开身前的同伴,只为了让自己能多往前挤一个身位。
“拦住他!别让他冲散阵型!”毕竟过去也是同僚,堀越氏延一眼认出了松井宗信,明白他的武勇非同小可,匆忙招呼着身侧的武士们和他一同上前,带着步兵们试图拦住松井宗信。然而松井宗信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纵马一跃,几乎是越过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武士,落入了阵型之中。马蹄纷飞下,几个躲避不及的弓箭手被踩倒在地。
松井宗信也不多话,抿着嘴就大开大合地抡起那沉重的太刀,呼呼风声下血花大作。几个武士试图挺刀上前应战,却在兵器相交的那一刻就被借助马势的松井宗信给击飞出去,在空中打着滚一样落入人群里。松井宗信在阵中策马,横行无忌,一时间竟无人能挡。
堀越备前军一阵大乱之际,第一备的士兵们也掩杀而来。他们在武艺高强的骑马武士的带领下,高呼着号子,一个个沉肩撞入阵来。刀光剑影间,堀越备的防线几乎是瞬间被开出了好几个口子。
“没想到松井看起来是一个没什么心思的猛将,结果却有勇有谋。他时机选择得正好,就是要在弓箭手和步兵轮替时,抓住这一破绽冲进去。比那些在弓箭手还在阵前瞄准或者长枪兵已经列阵完毕时往里冲的有勇无谋的武士强上数倍,今川家第一猛将倒是名不虚传。”今川义元被松井宗信那不要命的打法给震撼到了,情不自禁地夸赞道。随后,便向田沈健太郎吩咐道:
“田沈,去传令,让第二备和第三备协助第一备进攻,第四备和第五备则转换为行军队列,直接朝从北侧迂回而去,攻击今川良真的马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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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家的旗本变阵后,今川良真顿感压力激增。本来他想指望着堀越备能坚持一段时间,好让他西城的3000援军能够顺利抵达。但今川义元显然不给他这一机会,没有选择投入全部兵力一举击溃陷入颓势的堀越备,而是让两支备队直接向自己的马印迂回。
今川良真自问有信心用自己以现代练兵之法精心训练的300旗本挡住迂回的两支备队,可是不远处安静的挂川城北门却让他感到不安——朝比奈家在城中有1000的兵力,战兵也有300多人。如果他们顺势开城门杀出,与今川家旗本第四备和第五备南北夹击,那今川良真的300旗本为了守住本阵势必会损失殆尽。
这样或许可以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但却和今川良真的目的背道而驰了——他的最终目标是统一今川家并建立强有力的集权体制以巩固自己的权威,从而乾纲独断地引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