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钦惟我圣朝太祖高皇帝,神武圣德纬地经天;创业开基垂法万世。以为四海之广,兆民之恤不特耀古以腾今,实足光前而启后。凡用军民力役,悉皆给赐衣粮,又必预为药饵,恤其饥寒,救其疾苦。”
“又如京畿内外,张药局于通衢,设饭堂于要路,无分军民商旅,普济贫病饥寒,复施百衲之衣,不下万金之费。蒙恩得所者,稽首吁天;脱疾无虞者,欢声动地。”
“今有大医官陆子才、欣可敬、冉思娘,药不执方合宜而用,见机应病,则匕勺可以起沉,造妙通玄,虽刀圭了然于心,自神农尝百草以济苍生,逮黄帝辨四方而兴《素问。”
“朕见《素问颂甚喜,以嘉瑞评,特赐三大医官奇功牌,太医院众太医头功牌,医官、医士、学徒皆赐齐力牌,使四海八方,均沾岐圣昭德;际天极地,共沐大医膏泽。纳斯民于寿康,召和气于穹壤。”
“传旨万方,咸使闻知。”
“钦此。”
陆子才等一众,再次叩首,齐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照大明制,奇功牌和头功牌有大礼包,哪怕是银钱恩赏,那也不是小数目,对于太医院而言,一个嘉瑞,户部给的官方指导价是十万银币,这笔钱不算小数,能养九重堂一百零一年。
太医院内人人喜气洋洋,冉思娘却悄然退到了所有人的身后,回到了寅宾房,沐浴更衣换了衣服,在东郊米巷门前,坐上了自己的车驾,向着讲武堂而去,她手里还握着一本题本,眼中全是担忧。
冉思娘下了车驾,进后院后又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坐在长桌前,掏出了钢笔,在一本题本上写写画画,日暮时分,冉思娘用过了晚膳,打开了石灰喷灯,极其认真的继续写写画画。
朱祁玉回到后院的时候,看到了一美人伏在桉前,奋笔疾书,时不时眉头紧蹙,而后继续动笔,一身纱衣之下的玲珑身材,在亮光之下,更为晶莹。
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帝没有打扰而是换了个房间更衣,悄悄的坐在了床沿上,借着冉思娘的灯光,看着一本话本,颇为惬意,他的动作很小心,并没有打扰认真思考的冉思娘。
“卡。”笔帽卡进笔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冉思娘终于停笔,又从头审视了一遍自己的题本,认真的看了许久,才慢慢合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咳。”朱祁玉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作为皇帝,他从来没有被如此无视过!
小娘子还想不想宠冠后宫了?!
轻咳一声,是提醒,更是一种尊重,人吓人吓死人,兴安从来不会在朱祁玉批阅奏疏的时候,大呼小叫,冉思娘在做正事,吓小娘子一激灵,固然有些趣味,但这位美人刚刚立了大功,还是泰安宫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夫君何时来的?”冉思娘还是被吓了一跳,将手中的题本藏在了身后。
“你为何要叹气?今天不是刚领了奇功牌吗?”朱祁玉有些好奇的问道。
冉思娘的这个反应,不像是领了奇功牌欢天喜地的模样,要知道,冉思娘可是大明第一个领奇功牌的嫔妃!
这要是皇后无子,这冉思娘仅仅凭这奇功牌,都能搏一搏皇后大位,给儿子博个太子位出来。
冉思娘咬了咬嘴唇,面带犹豫的将题本递给了自己的夫君,低声说道:“陛下,臣妾大疑惑…”
朱祁玉拿住了题本,冉思娘却紧紧的握住不可撒手,僵持了片刻,在朱祁玉打算放手的时候,冉思娘才松开了手。
“写的什么,让娘子如此慎重?”朱祁玉来到了书桌前,看着题本,这题目都让朱祁玉面色凝重了数分。
《人药论
朱祁玉的目光极其凌厉的看向了冉思娘,面色五味成杂,有惊讶冉思娘的大胆,有惊讶冉思娘在医道上的一路绝尘,更隐隐有杀意在脸上浮现。
《西游记里,唐玄奘唐僧是个老好人,是那种以肉饲鹰的佛陀,在西行的路上,唐僧因为孙悟空杀匪寇训斥孙悟空,还把孙悟空赶跑了,致使自己身陷令圄,但即便得救,唐僧还是那个老好人。
就这么一个老好人,在途径比丘国的时候,也是圣僧怒起杀心,因为比丘国的国王和狐狸精纵欲,得了重病,要一千一百一十个男孩的心肝做药引。
这应该是西游记的作者在讽刺嘉靖皇帝用少女经血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朱祁玉为何会对宠冠后宫的冉思娘突起杀心?冉思娘这本《人药论,大抵就是类似的做法。
瘟疫四起,用康复者的血做血清,治愈疾病,这就是冉思娘人药的核心内容,而这人药,还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清白女子,因为这些女子的血清更加纯粹,注射治疗后,感染其他病症的可能性极小。
清白,就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