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气的说道:“不是生王咨政的气,我也不知道生谁的气。”
阿失台吉是主子,也先是主子,和硕不能跟他们生气,但是和硕就是觉得胸闷气短,一股郁气堵得他难受。
和硕有点迷惑,仿若是走入了一条死胡同里。
“我和博罗是安答,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他送了我一枚箭,我送了他一件石青貂裘,我先学会了骑马,还嘲笑他不敢骑马。”
“我们是好兄弟。”和硕喃喃的说道:“王咨政教导博罗,让博罗越来越像一个王,我和博罗喝酒的时候,他时常跟我说,王咨政是海东青,是王咨政教会了他如何飞翔。”
海东青,是一种名贵的猎鹰,是天空的王。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硕之所以帮王复隐瞒阿史那仪的去处,听从王复的命令,是因为博罗是他的安答,义结金兰的兄弟。
王复对博罗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而博罗也从中人之姿,越来越像一个王,所有的瓦剌人都感谢王复的教授,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瓦剌在博罗的带领下,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是博罗死在了内讧之中。
“原来万户和博罗还是安答,我并不知道。”王复并不清楚他们的私人关系,博罗有点惧怕王复,以师礼待之。
和硕依旧别着头不看王复,或许是因为背上涂药的刺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低声说道:“博罗死了。”
王复再无多言,转身离开。
是我、有我、无我,人生三境,有些问题,只能自己想明白。
王复去了兰宫寝宫,请求觐见也先,他想和也先聊一下今天阿失台吉杀死博罗儿子的事儿,这件事不是小事,博罗死之前,在十二团营的威望并不低,但也先称病推脱,不接见王复。
王复讨了个没趣,只能摇了摇头,策马出了兰宫,奔着城外大营而去,他需要将博罗子嗣夭折的消息告诉瓦剌大营的万户们。
王复面无表情的宣布了夭折的消息,万户们面无表情的听着,谁都没问,那个孩子到底生了什么病。
和硕是知情人,这些万户多少都得到了消息。
王复举起手,最终无力的挥了挥,说道:“节哀吧。”
“王咨政!”一个万户突然向前了几步,抓住了王复的臂膊,愤怒的问道:“就这么,白死了吗!”
王复用力的一推这名万户,将他推出了三步远,比他更愤怒说道:“你说怎么办!你告诉我!”
“我要见大石!”被推开万户,十分激动,脸红脖子粗的大声的喊着,若非几个万户拦着,这人就冲了出去。
王复近乎于咆哮的大声喊道:“我也想见大石!他不见我!”
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万户们多少都和兰宫的怯薛军有沟通,王复去没去,一打听就知道了,没必要撒谎。
闹着要见大石的万户,变得颓然,争吵就这样戛然而止。
“我想要给你们一个交待,可是我给不了。人死不能复生,就这样吧。”王复低声说道。
无声的愤怒在大帐之中酝酿。
王复没办法安抚这种愤怒,再多苍白的语言,在事实面前都变得无力起来。
王复出了大营,策马就向着咨政大院而去,他还得去处理政务,他一边走一边思考一个问题。
权臣的诞生。
权臣的诞生到底是个人的野心,还是时势弄人的大势所趋?
王复是康国地地道道的权臣,军政财三权,两权在握,即便是在军权之事上,王复有将近两千人的庶弁将和掌令官的基层将领,包括五位以上十二团营万户的支持。
王复有自己的野心,他是墩台远侯,跑到和林就是解救被俘虏的夜不收和探查和林敌情,随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他当然有自己的野心。
可是只有他自己的野心和能力就足以当这个权臣?
那些支持他的万户、支持的他的特勤、支持他的台吉、支持他的百姓、支持他的咨政大臣,为何会支持他而不是支持也先和阿失台吉呢?
阿史那仪出现在王复身边常伴左右,是突厥诸部对阿失台吉这个继承人的不满。
和硕这个怯薛军万户听王复的命令,甚至被打二十军棍对王复依旧没什么怨气,是和硕和那些支持王复的十二团营万户们,对也先、阿失的不满,对瓦剌人的前程担忧。
当年的陈桥驿兵变,那些给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将官和赵匡胤本人,大约就是你情我愿。
权臣的诞生,是个人,也是时势。
王复在班直戍卫的注目礼下,大步走进了咨政大院的穹顶礼堂之内,本来窃窃私语的众多咨政大臣,立刻噤声,大礼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四个小厮抬着很重的座椅放在了正中的位置,这叫升坐,散会后,这个座椅会被抬下去。
两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