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纸片一样,被破坏殆尽。
破坏新政的最好方法,并不是阳奉阴违,而是加倍执行。
李宾言时常恐惧大明即将到来的凛冬之序,琉球官僚的所作所为就是一种试探,若不降下雷霆之怒,李宾言害怕这股邪火,从琉球烧到大明遍地都是。
到那时,陛下的一切新政,就会毁于一旦。
唐兴终于明白了,李宾言为何接到圣旨,就大张旗鼓的将大明常备水师力量拉出来耀武扬威,军队是大明的压舱石,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压舱石的作用来。
跟那霸港外的水师较量,琉球没人有这个胆子。
“你也小心点,你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出海,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唐兴还是很担心李宾言的安危,他知道李宾言的危险绝对不是来自于面前的敌人,而是身后那些捅阴刀的宵小之辈。
李宾言扭头看了看身后挂着的永乐剑,最主要的还有那几道圣旨。
排场,是陛下给的。
琉球诸事,随着李宾言和大明水师的到来,郡县化进程再次被推进。
时来顽铁生辉,运去黄金失色。
大明的夏序在悄悄过去,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新港外足以遮天蔽日的船舶,还是停泊在港口之中,一动不动,往日被人追捧的船证居然有了剩余,宝源局的纳储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缓慢推动。
官道驿路上往来的商队逐渐没有了往日那般拥挤,南北运河的抽分局再不如之前那般的忙碌,而后就是听闻贵州苗民生变,大明军几次镇压,死伤惨重。
西南方向本来打算上马的陕西行都司设立布政司之事不了了之,大明似乎停止西进扩张,大明始终无法通过天山,始终无法打通与碎叶城、撒马尔罕的通途。
秋天的时间仿佛很短,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夏序之后,就是寒风阵阵冬天。
十月初,大明京师被蒙在了一层厚厚的雪中,这场大雪,连连绵绵下了三天,依旧是阴云密布没有停止的迹象。
风一吹,天地都是雪花飘飘,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甚至分不清楚上下。
“朕不同意!”朱祁钰坐在盐铁会议的桌子上,面色平静的说道:“降低劳保局的劳动报酬的最低标准,只会让这个冬天更冷一些。”
盐铁会议如期举行,李宾言担心的凛冬终于还是来了。
会议上的诸多官员一个个都是面色如同窗外的冰坨子一般,本以为李宾言不务正业、仰望星空,悟出的狗屁四时之序的狗屁道理,不过是诓骗圣恩的幌子。
没成想,大明真的迎来了冬序。
到了这个时候,朝堂衮衮诸公,都情愿四时之序,是李宾言诓骗圣恩的幌子。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寒冬已经来了,而且十分棘手。
王祜思索了许久,如何礼貌而不失恭敬的反驳陛下,他认真思量之后说道:“陛下容禀,如果不降低劳动报酬的最低标准,大量工坊就会关门歇业,到那时,会有更多的人吃不上饭,尤其是南衙十四府之地。”
林绣也拿出了一份奏疏,递给了兴安说道:“陛下,计省核算,降低三成的劳动报酬,至少可以让六成的工匠们有活儿干,有饭吃。”
大长桌前,群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钱荒引发的冬序,让大家都是忧心忡忡,并且无计可施。
掌翰林院事吴敬看着手中的题本,颇为担忧的说道:“陛下,南衙十四府正在从小农经济转变为商品经济,如果此时大量工坊倒闭,工匠重新务农,再起,恐非易事儿。”
吴敬在浙江干了十年的财会税务,他对现在的局面非常担心。
以煎盐为例,一个学徒至少要学三到五年,才能成为一个熟练的工,一个熟练工至少要十年才能师父,而大多数熬到这个岁数,就该准备后事了。
大明此时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五岁,成为工匠就意味着放弃了种地,或者干脆失地。
一旦大量工坊关门歇业,工匠们回家种地,大明小农经济到商品经济的蜕变,就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
“陛下,权宜之计。”胡濙想了想还是表了态,给陛下台阶下,陛下的执政基色就是以民为本,这种降低劳动报酬,明显是失道的一部分。
失道的恶名陛下决不能担,那么负担这个恶名的自然是臣工,胡濙首先表态,意思很明确,降低劳保局劳动报酬标准的雷,他扛了。
朱祁钰看了眼胡濙,突然发现这个老狐狸,开始失去往日里的精明和明哲保身。
死后一抔黄土掩,趁着还有口气儿在,脑袋还不糊涂时候,做些事儿来。
陈懋等一干武将没说话,正襟危坐,等待着陛下的决定,此刻军队就是大明的压舱石,他们一言不发就是最好的回答,陛下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朱祁钰看了一圈,看向了于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