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就是为了报仇,我是宣府人,瓦剌南下的时候,我全家都被瓦剌人给杀了,当时我在军中,苟活着不如到草原上杀敌去。”
“有复仇的,有建功立业的,有想砍瓦剌人的,有想赚钱的,又想出人头地的,还有打赌的,林林总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不过时间一长,当初那些心思就淡了,我们很长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陛下告诉我们为什么。”
“陛下说:我们拼命,是为了我们身后的万家灯火,因为那里面,也有我家的一盏明灯。”
“陛下告诉了我们,我们拼命究竟是为什么。”
“开始的时候,其实多数夜不收都不太信,就是嘴上说说,但是这大草原天寒地冻,几十里没有人烟,我们总得对自己说点什么吧。”
“就跟那个烧香拜佛似的,说的时间长了,我们自己也就信了,关键是,陛下说的是对的,我们就是在守住我们身后的万千灯火。”
贺章忽然开口说道:“这人都有好坏,夜不收也出过叛徒的!”
“陛下不应如此偏爱。”
贺章的话多少有点大不敬,不过马硕并没有怎么着。
毕竟陛下不是很注重这个,只要贺章不当着陛下的面儿骂人,把差事办好,陛下甚至会当没听到。
马硕嘴唇动了下,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夜不收当然也有叛徒,而且最著名的莫过于王复和王悦两人了。
王复怀恨在心叛逃瓦剌,王悦新科进士,也跟着跑了。
马硕当然知道王复和王悦在做什么,但是朝臣们不清楚,此事机密,马硕无论如何是不会讲出来的。<b的。
哪怕,贺章是他抵背杀敌的战友。
“你们夜不收的嘴,是真的严,想诈点话出来都不能。”贺章看着马硕一言不发,似乎默认了他说的话,只能灌了自己一口酒。
马硕是一个糙老爷们,而且对夜不收的声誉极为看重,贺章用夜不收有叛徒的话,激马硕,自然是想求证一些事。
可惜,即便如此,马硕始终对王复之事,只字不提。
“陛下果然是对的,你们这群读书人,肠子都是弯的,弯弯绕绕的花招实在是太多了,一句话都信不能信!”马硕喝了口茶,嗤之以鼻的说道。
眼下贺章更像是个军卒,大碗喝酒,马硕更像是个儒生,小杯喝茶。
“真想知道点什么,这趟差事办完,回京之后,你都会知道的,不过到那时候,你怕是也不会问了,心里早就有答案了。”马硕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了一段模棱两可的话。
他认真的想了想又说道:“就是襄王殿下说的那个什么,是我有我无我那套,很适用。”
满都鲁浑身是血的自己的府邸,他特意把身上带血的衣物换掉,才去宁王府王帐之内。
“事情都解决了,义父也不用去女真人那里受辱了,女真人要报复,也只会寻大明的仇,这笔账,天使扛下了。”满都鲁披着大氅,他还是有点冷。
乌格齐自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儿,他颇为担忧的说道:“你付出了什么?长生天说过,天上没有食物会掉到嘴里。”
满都鲁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这条命?”
他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我这条命还没那么金贵。”
“父亲想过为何大明陈兵燕山,不进攻,派出了贺总宪来到大宁卫吗?”
乌格齐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吗?大皇帝一向谨慎。”
“大哥想过吗?”满都鲁又看向了脱脱不花。
这一天两夜,过得不太平,喊打喊杀的声音比较短,满都鲁在外面全权负责善后事宜。
满都鲁的问题,把脱脱不花问蒙了。
脱脱不花思忖片刻说道:“我们比较恭顺?”
满都鲁又看向了阿噶多尔济,不过他没有征询这个二哥的意见。
他二哥也放不出什么好屁来。
满都鲁坐直了身子说道:“父亲,大哥,你们有没有认真的看过脱古和马克两个人的书信?”
“其实大皇帝并不希望发生战争。”
“我的意思很容易引起误解,好战的大皇帝,并不害怕战争,他只是不想发动战争。”
“因为发生战争之后,他就得看着他最勇敢的战士流血,死亡,忠诚于他的战士家眷,就面临着家破人亡。”
“陛下在正统十四年已经看的太多太多了,京师人人家中披麻戴孝,家家素缟。”
大皇帝是个仁慈的君主,这句话从满都鲁口中说出来,让乌格齐和脱脱不花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堪比太宗皇帝一样尚武,甚至亲履兵锋的皇帝,居然是个仁慈的君主?
好像事实的确如此。
满都鲁深吸了口气郑重的说道:“父亲说,趁着大皇帝还愿意扔块骨头,我们就赶紧摇尾乞怜吧,我认为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