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讲武堂聚贤阁,聚集了一群人,这里有六部尚书,有都察院诸多官员,有十二团营各团营的都督。
不是正式的大朝会,一次十分普通的大明大思辨之中的座谈会。
于谦看了看其他人,知道自己必须第一个发言。
他看了看君士坦丁堡的堪舆图说道:“君堡的地形是极容易防守的,整体呈三角形,一旦在北侧的金角湾设立的船障,敌人就只能从一个方向进攻,那就是狄奥西多城墙。”
“过分信赖金角湾船障的作用,是君堡攻防战之中的第一个失误。”
旱地行舟,的确是一个天才的主意,是改变战局的关键手段,可是完全倚重于金角湾,是君堡君臣的失误。
大明京师保卫战之中,于谦、石亨、范广、孙镗等人是带着二十二万新军,出城作战。
将胜负的关键,交给地形、城池,都是一种错误的决定。
“如果做的好一点的话,君堡完全是可以守得住的,可惜,盛名之下的朱斯蒂,没有守住。”
“其主要原因并非朱斯蒂愚蠢,或者名不副实,而是因为他的兵力实在是有限,经过了一年的筹备,最后仅仅凑出了八千人的军队,其中八百人是朱斯蒂带来的义军,而这些义军是守城的精锐。”
“这么点人,填在四十余里的南侧城墙都不够用,又如何去防守金角湾呢?”
于谦的这番话,并不是把君堡的陷落,归咎于朱斯蒂君臣,这对儿君臣,毫无疑问都是勇者。
而是因为守城的力量太过于弱小了。
人呢?
罗马的皇帝找不到忠诚于罗马的人民。
最终罗马皇帝和罗马这个名字,一起变成了历史的符号和一段唏嘘的过往。
朱祁钰主持了会议,于谦在充分领会了圣意之后,确定了会议的主旨和方向。
讨论人本论的重要性。
人,才是决定一切的一切,而非其他。
大明最尊贵的亲王,襄王殿下,曾经专门跟他的长史聊过,应该如何做个会议家。
会前、会场、会后,这些都是要充分了解,然后主导会议。
这是一种能力,毫无疑问,朱祁钰在这方面,是极为擅长的。
胡濙作为礼法的守护者,坐直了身子说道:“大家还记得吗?”
“在第一次财经事务的盐铁会议上,陛下举了一个例子。”
“那些悍勇的夜不收闯到了漠北的和林去,他们四处搜索着瓦剌人的情报,在瓦剌人的孩子之中,二十个孩子,只有一个能够活到成丁。”
“为此瓦剌人会把孩子抢到自己的部落,然后让他们成为瓦剌人。”
“即便是没有什么礼法荒漠,远在漠北的瓦剌人,他们依然知道一个很浅显的道理,那就是孩子,是种族延续、文明存续的关键。”
“毫无疑问,无论是高卢人、罗斯人,还是昂撒人,亦或者奥斯曼人,这些蛮族并不愚蠢,他们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是罗马人,不明白吗?”
“他们明白,但是依旧是走上了绝路。”
胡濙经常找尼古拉兹讨论罗马的历史,虽然他们没有什么信史可言,但是那些广为流传的故事之中,有着很多和东方世界迥异的经验,是大明可以吸取的。
胡濙今年七十有七,他是六朝老臣,是大明朝堂近五十年的常青树,是礼部尚书,是泰安宫的太子少师,从一品大员。
这个身份极为尊贵,他依旧在努力的学习着。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当下的大明,不前进,就是后退,跟不上陛下的脚步,就会被时代所吞噬,变得默默无闻。
“所以,孩子是希望。”胡濙总结性的说道。
金濂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和陛下的观点是一致的,将一切的事物归咎于财经事务,是不可取的。”
“罗马的覆灭之中,财经事务的崩坏微不足道,却有一定的原因。”
胡濙看了一眼金濂,什么叫大明的师爷?
这话就跟之前胡濙说的那种“不值一提”的感觉一模一样。
金尚书首先高度赞同了陛下,夸赞了一番陛下的英明,然后提出了自己一些小小的、和陛下不太一样的、不值一提的观点。
这绝非金尚书要对付陛下,只是作为大明元老院的众多元老之一,金尚书这么说话,完全是本能。
金濂继续说道:“曾经的罗马,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垄断了所有的丝绸贸易,所有从中原王朝送到泰西的丝绸,都被他们所掌控。”
“他们如此的富裕,可是他们的百姓,普通的罗马公民,并没有受益,反而因为繁盛的丝绸贸易,变得越发的贫苦。”
“丝绸这东西,即便是在当下的大明,非达官显贵,也是穿不起的,一匹丝绸几乎和一担棉布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