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先也输不起。
“大石雄韬武略,实在让人敬佩。”王复拍了一句马屁,也先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但是这个人对自己实力有着非常确切的认知,这一点上,让王复非常的满意。
也先面露为难的说道:“那该怎么办呢?”
“哈密王叫我舅舅,他向我求援,我能不救吗?可是不救的话,又该怎么做呢?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哈密王的母亲,是也先的姐姐,也先算是哈密王歪思汗的大舅。
也先不想向东,他现在只想当可汗,向东是当死鬼,当不了可汗。
大军也不想向东,和大明打仗,哪有欺负西域这帮笨蛋有趣?
这到了西域,就跟回家了一样。
西域的军队虽然有火炮,有火铳、手炮这些火器,但是和大明当下的火器威力相比,西域的火器,就像是在放烟花
军队压根没什么军纪可言,打仗就跟打群架没什么区别。
王复想了想说道:“最开始,咱们就说,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因为皇帝只是在侦查关西七卫,保障商队的顺利行商。”
“然后,我们就说,也许可能会有事发生,但是我们受限于奥斯曼和帖木儿的虎视眈眈,无法做出有效的支援。”
“等到真的有事发生,我们就跟歪思汗说,也许我们该行动,但是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等到最后,再表示一下我们的遗憾,当初应该做些什么,但现在真的太迟了。”
王复给出了一种应对这种事件的标准答案,就是拖延法。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话术,或者说是一种事情发展的必然规律,因为也先没有实力去支援哈密。
也先要是有五十万大军,还在撒马尔罕干什么?
他早就拳打奥斯曼、脚踢帖木儿,坐镇君士坦丁堡,威逼泰西诸国俯首称臣了。
也先显然并不掌握拖延法的诀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复,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很好,很好,就这么办。”
“但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吗?我不是担心歪思汗,他没什么本事,我是说,如果我们和大明挨着,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更确切的说,会不会挨揍?”
王复认真的思虑了一下说道:“很难,翻过天山山脉,越过葱岭,需要走过沙漠,需要跨过山脉,那是一条极其曲折而漫长的补给线。”
“如果大皇帝真的那么做,真的那么愚蠢,大石为什么还要西进呢?直接进京做皇帝不好吗?万里迢迢的去拔都当可汗呢?”
也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瓦剌人的西进几乎等同于彻底放弃了东方,那是搬家,可大明的京师距离撒马尔罕有一万八千里之遥。
如果大明的京师在西安,这种事还有可能发生,但大明的京师在燕山脚下,这种愚蠢的决定,大皇帝是不会做的。
补给太麻烦了。
也先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说道:“好了,我亲爱的兄弟,我昨夜彻夜未眠,有点困了,今天的议政就到这里吧。”
“是。”王复无奈,这才两个议题,也先就不想议政了。
对于也先而言,行政二字,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
也先岁数有点大了,他去天山打猎是要证明自己还能够活动,依旧是长生天下的雄鹰。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只雄鹰自从京师之战,死了自己的胞弟孛罗之后,早就脱了毛。
王复走出了兰宫,再次调阅了兰宫的防备,叮嘱怯薛军防止有奥斯曼的刺客,然后离开。
下午的时候,王复拿到了那枚锈迹斑斑的铜球,虽然有人建议清洗一下上面的包浆,至少让它恢复本来的红色,而不是铜绿色。
但王复却没有同意这个观点,而是让人把铜球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商队,送往大明。
古董、信物,要的就是这层包浆,要不然大皇帝还以为,他王复从哪里淘换了一个破烂去给皇帝献礼。
铜球和那一笔借着碎叶城大学堂名义的财货,顺着天山古道向着居庸关而去。
这笔货物出发的时间是初雪,到达大明京师的时间大约在天明节。
天明节,是因为陛下不过万寿节之后的妥协,从万寿节改为了天明节。
大明皇帝知道自己不可能千秋万代,万岁只是遥不可及的梦,但是大明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期盼,大明日月永辉呢?
这也是万民同欲。
李宾言一直被留在京师,待到了天明节后才会动身再次前往松江市舶司。
而此时的李宾言在胡濙的府上,学习狗斗术。
刘吉,礼部的庶吉士,也从南方回京述职,此时刘吉也在胡濙的府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刘吉将会是另外一个胡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