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走过了长长的穹顶连廊,这些廊道都变了样子,变得方方正正,所有的房间都加了一些窗栏,更加明亮了一些。
王复终于走进了咨政院内。
咨政院是一个很好的调节各族、各阶级矛盾的地方。
在这里吵架,总比在外面打架要强许多,李贤搞出来的这一套咨政院的模式,非常适合撒马尔罕这样复杂的地方。
至少有个说话的地方,有个主事的人,可以站在某种价值观上,对事情做出些许的评判,如果真的无法调和,那出了门,再打的你死我活便是。
咨政院从来都是吵吵闹闹,王复刚走进咨政院,立刻变得安静了起来。
王复站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从兰宫出来的时候,王复的心情是十分灰暗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先就会安耐不住要真的痛下杀手,为了防止也先的忌惮,他从来没有招揽过那些悍勇的瓦剌人。
他不希望发生动手的事儿,大明正在逐步的蚕食着哈密国,一旦打通了天山山脉的碍口,大明和撒马尔罕就会直接打通。
他不希望大明失去撒马尔罕,这里将是大明扎在西域的桥头堡,对大明而言极为重要。
王复站定看着咨政院,这些年来,他在这里耕耘,在这里努力,看着撒马尔罕变得越来越好,这颗明珠越来越璀璨,他不希望在收获之前,就死在也先的手中。
王复站在门前不进门,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王复,几个人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
“咱们是不是吵得太厉害了,王咨政的脸色太差劲了。”
“大概是,以后咱们各家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解决就是了,非要拿到这种场合来,王咨政每天那么忙,还要处理这些事,肯定是心有不满。”
“确实是,王咨政那么辛苦,咱们还是不要太麻烦他的好。王咨政那可是大老爷!咱们整日里把丢了鸡这种事麻烦王咨政,的确不像话。”
“就是就是,万一王资政恼了,偏向旁人,我们岂不是倒霉?”
“是不是和瓦剌的大石吵架了?吵输了,才面色那么难堪?”
“王咨政和瓦剌的大石吵架什么时候输过?就大石那个水平,跟王咨政吵架,是自取其辱。”
“不会是打起来吧”
“可别乱说话!”
王复耳目灵敏,他自然听到了这些对话,他走过了椭圆形的位置,来到了正中间的圆台上站定,他拿着一个沙漏放在了桌上说道:“我说几句。”
“首先,任何一个小的矛盾,都可以找我,无论是只鸡还是一个碗,我虽然忙,但是处理各族事物是我的首要职责,大家安心来找我就是,我不会厌烦。”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希望任何部族之间因为一只鸡,一个碗,杀的血流成河。”
“太不值当了。”
王复对于处理各族之间的小事,是十分慎重的,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为了一只鸡,死几万人的部族仇杀。
本来是小矛盾,结果吵了两句就开始动手,输了的人满心怨气要找回场子,伺机报复。
赢了的人,趾高气昂,继续追打。
尤其是找场子的时候,会越闹越大,是不可控的。
在王复还没有到撒马尔罕的时候,这里的仇杀,真的会因为一个水池、一个锅,一片草场,杀的尸山血海。
按照他的牛马论而言,牧民这种事,自然不能让各种各样的牛马,整天打打杀杀,安心放牧,贡献自己的劳动价值才是牛马该做的事。
王复继续说道:“第二点,各部族之间,如果没有经过咨政院的决议,就私自械斗,就不要来找我了,私自械斗按谋反连坐法论,这是我反复强调了数百次的事儿,每一次咨政院议事,我都要说。”
私斗以谋反罪论,连坐法夷三族。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政令。
是写在当初里的六十四条之一,任何人一旦违反,所有人共击之。
私自械斗,是各部族杀来杀去的主要原因,这种共击之的合法抢劫,让各族无论什么事,都会到咨政院说一说,轻易不会动武。
王复,比法家还法家。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秩序的建立,随着共识的确定,各部族之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越来越少。
“第三点,我和瓦剌大石是兄弟之情,我们因为一些事发生了争吵,不过是小事罢了。”
“好了,议政吧。”王复打开了自己的备忘录,看了许久说道:“第一件事,建大学堂。”
“我们要在撒马尔罕和碎叶城建两座大学堂,这两座学堂对各族开放,建立需要不少的钱粮,兰宫会出八成,剩余的两成,一成出自乌兹别克的碎叶城,另外一成需要各族均摊。”
“有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