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所以,私藏甲胄,往往等同于造反。
朱祁钰接着说道:“前段时间四川成都府眉州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叫王耳的乡农,被怀疑偷了一头牛,在眉州知州的严刑拷打之下,屈打成招,惨遭冤狱。”
“这头儿知州刚判了流放,那头儿,那头牛自己回来了。”
“结果这个眉州知州为了防止被有司考成,更怕屈打被发现,就把这头牛私自打死,坐罪王耳,最终酿成了赭衣半道,群盗满山。”
赭衣,就是囚徒的赤土色衣服,冤狱越来越多,囚犯最后逃跑,到了山上当了群寇。
“后来这王耳跑了,这知州被王耳杀死在了家中,有司前往查补,才知道了这其中详情。”
这个案子里,知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百姓落草为寇,惶惶不可终日。
四川总兵官方瑛前去平定群寇,查补之后,才只能徒叹奈何,方瑛将王耳押解入京。
事实清楚,王耳也认罪了。
可是所有事,都是因为司法不慎,引发彻头彻尾的悲剧。
但是朱祁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审慎是必然的,但是也不能变成前宋那般模样,重入轻出,疑狱,汜与众共之,众疑,赦之,那就失去了司法的独立性。”
整个宋代司法,都坚持“重入罪,轻出罪”的传统,不慎放跑了罪犯,不是天大的问题,无辜者蒙冤入狱,才被视为天大的问题。
带宋的司法,将死刑尽量处理为刺配,刺配的尽量处理成流放,流放的处理为杖刑,杖刑从轻为笞。
高喊着刑赏忠厚之至,把司法视若玩物。
稍微有人质疑,就有人裹挟声势,把死刑变成了流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李宾言思考了许久,终于理解了陛下的话。
陛下这是在训诫。
当初他李宾言在松江市舶司搞钓鱼执法,被陛下批了一句,过犹不及。
时至今日,陛下依然在训诫他,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
陛下借着海商商舶张弓填药的事儿,说的却是李贤和他,在南衙执法的底线问题。
有案必查,有罪必纠。
但是不能把没有的罪名扣在别人的头上,那是制造冤假错案。
这算是敲打吗?
李宾言认为不是,如果真的要敲打,陛下应当收回他的永乐剑就是了。
陛下是希望李宾言真的堪任左膀右臂的肱骨之臣。
李宾言俯首说道:“臣谨遵圣诲。”
朱祁钰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宾言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训诫这件事说的重了,君臣相隙,说的轻了,臣子不当回事儿。
显然李宾言听进去了。
“如若朕在松江市舶司,可能会做的比李爱卿更加过分。”朱祁钰看着李宾言感慨的说道。
他想起了当初的旧事,李宾言当时为何差点栽赃到了解帧期身上?
因为李宾言当时已经怒极。
整个舟山海战,作战一共才死伤了两百余人,结果因为奸商供给的猪肉腐败,用猪血涂抹掩盖,导致死了三百余人死在了庆功宴上。
换成朱祁钰,怕是要发疯。
整个大明,没人能管得住他,他是皇帝。
“李爱卿。”朱祁钰忽然开口问道。
李宾言赶忙俯首说道:“臣在。”
朱祁钰欲言又止,换了个话头儿问道:“回京之后,见过胡尚书了吗?”
“还未曾见过。”李宾言满是疑虑。
朱祁钰抿了口茶,笑着说道:“一路舟车劳顿,就别再朕这耗着了,去见见胡尚书,然后回家团圆几日,再往南衙。”
李宾言提起了自己的百事大吉盒,俯首告退。
李宾言离开聚贤阁之时,成敬带着一堆人来还剑,这聚贤阁虽然不是皇宫,可是陛下在哪里,哪里就是丹陛,他自然没有资格佩剑觐见。
“李巡抚,这是永乐剑。”成敬先把剑还给了李宾言,然后将奇功牌的大礼包,给了李宾言一份。
主要是三经厂印了一大堆的书籍,一盏明灯,一辆新车驾。
李宾言在舟山海战之中,有总督军务在身,得获奇功牌一枚。
可是李宾言在舟山海战之后,一直未曾回京,牌子是送过去了,可是这大礼包一直没领。
“谢过大珰。”李宾言坐上了新的车架,前往了官邸。
他拿了拜帖,去了胡濙的府上。
胡濙不是很忙,在自己的小阁楼上,见到了李宾言。
“陛下让你来的?”胡濙上下打量了下李宾言,这个儒学士,现在的精气神和过去已经完全不同了。
浑身的煞气。
“是的。”李宾言不知道陛下为何让他来见胡濙,按理来说,他的职务和胡濙没什么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