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襄王咽气了。
这一个月,襄王忽冷忽热,呕吐不止,甚至颈部、腋下、胸壁、腹股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肿大,在床上不得动弹,烧起了好几个时辰下不去,下去了好几个时辰体温起不来。
这猛地瘦下来像毛毛虫一样的肥胖纹都出现了。
可是这病刚刚好了些,朱瞻墡就从贵阳府火速赶到了遵义府,甚至到遵义府的时候,朱瞻墡依旧是卧床的状态,但是依旧撑着身子,完成了和叛军的谈判。
罗炳忠的这句赞叹,是真心实意的。
“屁精。”朱瞻墡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是这么想,可是有些人不这么想啊。”
“有人这襄王人在贵阳,劝降了八千军,还把他们保了下来,这是要做什么?私蓄军士,这是要造反啊!”
罗炳忠瞪大了眼睛,他是亲眼看到朱瞻墡什么模样来到的遵义府,又是何等模样主持了劝降工作。
他手抖了几下,呆滞的说道:“不能够啊,连臣都不敢这么想啊!”
朱瞻墡摇头晃脑的说道:“可是有的是人,是这么想!”
“当初文皇帝骑兵的时候,只有八百军,这可是八千军,云贵地区天高皇帝远啊。”
“你信不信这朝中有人会用这个法子弹劾孤?”
“信。”罗炳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木然的点头说道。
他只当襄王又立功了,可是听襄王这么一分析,他背上的汗就是蹭蹭的往外冒。
朝中那群风宪言官的联想能力,是十分丰富的。
朱瞻墡拍了拍罗炳忠的胳膊说道:“他们弹劾孤,就是以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弹劾孤。”
“但是孤不怕,孤还是到了遵义府,孤还是去劝降了,甚至还上书请求陛下宽宥,仿南衙旧事处以五年苦役,入官厂做工。”
“陛下准了,这就是孤所说的最可靠的也是人心,因为孤信陛下,也因为陛下信孤。”
“为上者,绝对不可考验人心,因为人心是担不起考验的。”
罗炳忠反复咬文嚼字了一番,不得不感慨万千的说道:“殿下高见。”
这真的是高见,看似矛盾,但其实这人心二字,就是如此,不可靠却极为的可靠。
陛下每次都是明牌钓鱼,其实看似次次空军,惹人笑柄,但何尝不是不去考验人心呢?
朱瞻墡笑呵呵的说道:“再说回这徐有贞,何必论他徐有贞的心呢?”
“看他干什么便是了,他现在的所有荣誉、名望、地位,这一切,都是陛下赐给他的,陛下自然也可以收回去。”
“而且这老徐啊,啧啧,你看看他那个样儿,估计对这些东西也不在意了。”
“估计在河套地区修渠把脑子修通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从有我到无我了。”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
无我是一种坚定的人生状态,是几经周折,几多磨难,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并且为着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罗炳忠看着徐有贞的策马而去的背影问道。
“我哪知道?”朱瞻墡摇头说道。
罗炳忠笑着说道:“害,殿下也不知道啊,搁这说半天。”
朱瞻墡无不感慨的说道:“孤以为,徐有贞求的是一个问心无愧,求的是心安吧。”
“或许。”罗炳忠附和的说了一句,随后面色有点为难的拿出了邸报说道:“殿下,这次咱又没上头条,陛下又讲了个故事。”
朱瞻墡拿起了那份邸报,面色阴晴不定,这都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搞了个是我、有我、无我的人生三境,被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大明与番夷的故事给挤了。
当时正在打舟山海战,乃是大明海外弃民是否是大明人的重要思辨。
朱瞻墡忍了,嘴炮为国事让路,理所应当。
第二次他搞了个利柄轻重论,是被明公们的万言书给挤了。
那是一次大规模的政治思辨,对过往的政策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复盘,保留了一些政策,革除了一些弊政,又有许多新政。
朱瞻墡忍了,理论为政策改革让路,理所应当。
第三次他弄了个实践报告,供给侧改革廪盈仓的方案,将理论和思考结合实践,将常平仓从米粱推广到了万物,在保证民间的积极性的前提下,形成对民间的控制,取得朝廷的议价权。
朱瞻墡这次不想忍了!
但是他思前想后还是忍了,陛下的故事挤了他的头条,他敢说什么?
朱瞻墡心情郁结的说道:“劝天下百官对百姓好一点,那是劝出来的吗?那是杀出来的!”
“拳头砸的越重,他们就越老实!”
“陛下前面有考成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