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杀抢掠,堪称王师。
可是遵义府的百姓们,这安稳日子没过几天,来自四川镇雄府的收税队便来了。
百姓们仍然要被劫掠,仍然要遭罪,仅有的口粮也被抢走了。
哪怕到了这一步,百姓们扔希望有一个主子,拿他们去做牛马、财物一样的看待,他们勤奋、他们可以自己寻草吃,只求这主子决定他们怎样跑。
百姓要的太少了。
譬如福建百姓,他们只希望朝廷能把福建布政使,搞出冬牲,榨干百姓最后一口口粮的宋彰等一众斩首。
百万人之众的起义,朱祁钰只是一纸诏书,蠲免一年的税赋,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朱祁钰靠在椅背上,将鲁迅先生的灯下笔谈,按照记忆力的模样,写了出来,递给了兴安,让他送给胡濙,以笔名发到邸报上。
“陛下,其实农庄法可以在山西、陕西、河南等地,试着全面铺开了。”兴安给朱祁钰泡了杯茶,低声说道。
他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自然有议政之权,虽然平日里更像是个大秘书。
他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扩大农庄法。
朱祁钰敲了敲桌子说道:“农庄法不是一抓就灵,又不是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兴安赶忙回道:“但是农庄法有义勇团练,乡部私求私自加派,终归有个忌惮。”
“再遇到这种强征强纳之事,也不至于闹到民变的地步。”
谷“陛下,这农庄法的确不是灵丹妙药,可是这掌令官下乡,里正、甲首有什么话,都可以找掌令官絮叨絮叨,最后报到通政司来。”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不是?”
朱祁钰看着身后这座讲武堂,叹息的说道:“你说的有理。”
“掌令官还是不够多啊,朕本来希望举人们能够帮朕做这件事,可是举人们丝毫看不上这等吏目,他们更想做官。”
讲武堂已经有了五期的庶弁将和掌令官,满打满算不过两千五百掌令官,刚好够北直隶、山西行都司、靖安、福建使用。
哪里有多的人手?
朱祁钰本来希望这些个举人能出点力,但是襄王府长史罗炳忠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把这些举人派下乡,他们反而挑唆百姓,把水彻底搅浑,把事情变得更糟。
官和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哪怕当个九品官,那也是官,不是吏目,吏目是不入流的,秀才就可以充当吏目。
乡官,说到底,只是个吏目,是不入流的,举人们看不上,甚至连秀才们都看不上。
缺少掌令官也是眼下农庄法的困难之一。
“扩招一下?”兴安试探的说道:“其实卫所儒学堂的军生们,长期参与农庄法,代替过去的耆老,教百姓读书识字,他们其实也可以充当乡官一职位。”
掌令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们在京营里是有差事的,所以掌令官总是不够用。
但是军生就不同了。
朱祁钰摸了摸下巴犹豫了下说道:“军生吗?”
景泰二年的状元柯潜,就是军生,在卫所儒学堂就学,考中了举人,又中了状元。
军生本身就有出路。
兴安可是观摩了这么久的政事,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在看,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次,他是有备而来。
他俯首说道:“陛下,也不是哪个军生都能考中秀才的,毕竟只是卫所的儒学堂,教习也不是什么大儒,科举八股取士,他们能考中秀才、举人、进士的屈指可数。”
朱祁钰兴趣盎然的说道:“你继续说。”
兴安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军生入了讲义堂学一年,去做三年的乡官,再回京,给军生们一个增生的身份,入国子监,这不就有名师了吗?”
秀才分为三等,最好的叫禀生,朝廷月给米六斗维持生计,参加举人考试。
第二等增生,就是增广生员,既无禀米,也无职责。增生也可以入国子监,也可以参加秋闱乡试,考取举人。
兴安的意思是,给肯去乡里做官的军生们一个秀才的身份,入国子监就学。
“增生好,但是得给银给米,居京师大不易啊。”朱祁钰想了想,补充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兴安认真的思忖了下说道:“就按掌令官待遇给银给米即是,营造官舍,乡官赠生可住官舍,也解决部分的生计问题,安心参加秋闱春闱。”
“陛下,兴文匽武可要不得了。”
“臣琢磨了几年的时间,琢磨出点味道了来,这二十四年来的兴文匽武,固然有大势所趋,但何尝不是因军生能考中举人、进士的数量太少了吗?”
“卫所儒学堂并无大儒,能考中举人的都寥寥无几,更别提进士了。”
“这可不就是文盛武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