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黄门过来,说道:“送会同馆天使岳谦。”
他虽然不谙世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分量。
这个小黄门是他在高墙中给他送饭,陪他说话,送他一家老小去凤阳府的那个太监。
朱文圭再入南京城住到乾清宫的时候,才知道他在乾清宫当差。
乾清宫没几个太监,南衙僭朝的财政捉襟见肘,也给他配不了多少人。
孙忠完全没想到这个被关了五十多年的建庶子,居然还有可以用的人,压根没有对朱文圭有任何的设防。
有人把朱文圭当回事吗?没有,所有的人,都当他只会和煦的笑,只会说准。
也没人把他当人看,除了陛下。
是陛下宽宥了他,把他从高墙里放了出来,是陛下让他见到了那个天窗里的天日是何等模样。
这个太监换了身衣服去了会同馆,随着送菜的庖厨溜了进去,见到了岳谦。
岳谦呆滞的看着这太监,拿着手中的书信说道:“你是宫里的人?”
“咱家给建庶人送了三十年的饭。”太监笑着说道:“建庶人蒙昧未曾开智,但并非不知天命之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儿,建庶人都写了下来,可以一并送到京师。”
“咱家每七天来一次,把朝中诸事都理清楚,送于天使。”
岳谦惊讶万分的说道:“辛苦。”
太监走了,留下了岳谦、季铎和袁彬三人目瞪口呆,这僭朝是全员内鬼不成?
“这算是陛下的家事还是国事啊?”岳谦看着那封未曾封好的书信,无奈的说道。
南京乾清宫并无火漆,自然无封。
岳谦再问:“这信,咱们看不看?”
季铎和袁彬立刻不断摇头,私拆皇室书信,杀头的罪名。
袁彬干脆拿出了火漆,把信封上才松了口气说道:“管他国事还是家事,送到京师,陛下头疼就是。”
季铎连连点头说道:“也对,咱们办差的,掺和这等事儿干啥。”
袁彬出去打探消息,写成了奏疏,加上朱文圭的书信和李贤的陈情疏,火速的送往了京师。
朱祁钰收到了这三份东西,说的都是一件事,咨政院的印把子,已经被李贤握在了手中。
朱祁钰也收到了檄文,他只是研究了下咨政院的印玺,至于内容,他也没仔细看。
他知道这些人的诉求,但是他可没打算改悔,他准备去南京,无力说服对方。
“再不打过去,李贤岂不是要当老大了?”朱祁钰拿着这书信,哭笑不得的说道。
建庶人居然克服万难,把书信送到了会同馆,是朱祁钰完全没想到的事儿。
虽然建庶人字不好看,但也比脱脱不花强上百倍千倍。
朱文圭说他不是不知天命之人,只乞求事毕,能饶妻儿一命,哪怕是再束之高墙。
兴安看了许久,想了想试探的说道:“孙忠一旦病故,整个叛军能拿主意的人,实际上,就是李贤了。不知于少保以为呢?”
于谦拿着书信看了许久,点头说道:“印玺信之,唉,这帮人哪里懂什么国家之制?李贤好手段啊。”
“陛下,诸王明日进京了。”于谦俯首说道:“时汉庶人造反,杨荣首劝帝亲征,帝难之。夏忠靖夏原吉曰:独不见李景隆已事耶?帝意遂决。”
“陛下该找个监国的人了。”
诸王造反的平叛,陛下必须要亲征,这也是大明朝的规矩。
当初建文皇帝让李景隆平叛,怎么都无法平定,李景隆有大功于燕府,最终让燕府靖难成功。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有意襄王监国。”
于谦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襄王无疑是个好的人选。
一个小黄门匆匆的跑了进来,张皇失措的说道:“陛下,襄王他襄王他昨日起头痛不已,病了。”
这个生病的时机很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