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酒洒在了地上,擦掉了眼泪。
这个铁打的汉子,十七创重伤刚刚康复,就跟着于谦去了山外九州巡边,在东胜卫火药库爆炸的时候,连眉都不皱一下的军将,终于是哭了出来。
子欲孝而亲不在。
这可能是人间最大的悲哀,杨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出征之日,就是最后的诀别之事。
杨俊擦掉了眼泪,看着香烛燃尽,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爹,孩儿定给咱家挣个国公回来!”
杨俊收拾了心情,掸掉了腿上的灰尘,走出了神道,张望了一眼稽戾王的墓地。
那边只有一块石碑,刻着稽戾王的一生。其规制只是民礼,只有一抔黄土。
春风吹绿了整个西山,绿荫匆匆,杨俊翻身上马,奔着讲武堂而去。
朱祁钰刚回到了泰安宫,换掉了繁琐的十二旒冕和冕服,随后换了身常服,就准备去讲武堂参加战后总结会。
他临走的时候,又去看了眼朱见济读书,朱见济在努力的识字读书,手里拿着一个算尺,艰难的将20以内的数字分成两个数。
朱见济偶尔眉头紧蹙,同样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但是一闹脾气,胡濙就让他伸出手来,用戒尺打他一下,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每次都让朱见济龇牙咧嘴。
胡濙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朱祁钰眉头紧皱,日后这小家伙会不会因为挨着两下,而怀恨在心?
此时的朱见济还是个孩子,每次都十分恭敬的认错,然后继续读书。
细细想来,在这个讲天地君亲师的年代里,老师是一个仅次于父母双亲的长辈。
朱祁钰又转悠到了后宫,看到了汪皇后带着后宫四人,在一辆轧车上忙忙碌碌。
轧车,是一种农桑车,确切的说,一种很原始的辊式扎花机,乃是由元时农学家王祯,写在了王祯农书中一种农桑工具。
这种轧车,用于棉花生产之中,把子棉中分离出皮棉的机械,就是将棉籽从棉花之中脱离出来,而不伤及棉纤维的工具。
朱见澄已经一岁了,他坐在旁边,玩着已经扎好的棉花,被汪美麟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可是朱见澄老实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歪歪斜斜的向棉花堆走去。
汪美麟无奈,只好将其交给了宫人,送到太后院里。
大明的皇后出身并不显贵,是会做农事的,只不过母仪天下,就是象征性的做一下,意思意思,表示参与农桑之事,也表示大明重农桑之本。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朱由检的皇后周皇后,就在宫里有二十四架纺车,而且还时常跟着宫人们一起亲事女红纺纱之事。
朱由检需要七十万两银子调动辽东铁骑的时候,周皇后将攒下了两万两银子,给了她父亲周奎,让周奎献上。
不料到这国丈周奎,直接贪了女儿周皇后的一万两,只献出了一万两出去。
在之后,李自成就进京了,把周奎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抄家抄出了一百万两的金花银。
朱祁钰走了过去,看着有些土和脏的棉花,疑惑的说道:“这纺如何变成棉线的?”
汪美麟看着朱祁钰好奇的目光,满是笑意的说道:“见过夫君。”
“这纺得先弹成絮,需要先用木棉弹弓,就是这个,竹为身牛筋为弦,用木棰敲击,将土、脏弹掉,最后弹成絮,无论是填充还是编线,都是简单的事儿了。”
汪美麟拿起了一个四尺多长的竹弓,手持一个木槌,开始敲击弓弦。
朱祁钰终于理解了,为何刘吉会被人称为刘棉花了,棉花的确耐受弹,估计刘吉和这棉花一个样儿。
无德的胡濙走后,大明的朝臣们会迎来一个更无德的刘棉花,朱祁钰为大明朝臣们默哀。
无论胡濙还是刘吉,他们秉承的理念都相同,那就是礼法不是不便之物,陛下要怎么变,就怎么变。
朱祁钰看了一小会儿,就奔着马厩而去,骑着大黑马,直奔讲武堂而去。
讲武堂的军将们已经悉数到齐了,就连杨俊去了趟金山陵园也到了。
朱祁钰走进来之后,众多军将立刻站了起来见礼。
“坐,都坐。”朱祁钰示意大家都坐下。
他满是笑意的说道:“朕之前说过,待诸位凯旋,与诸位共饮,今日会后,大宴赐席。”
朱祁钰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坐直了身子说道:“那这次的战后总结,还是由武清侯和文安侯来主持。”
于谦和石亨一左一右,而朱祁钰这次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全程旁听。
他对战争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参与其中并不是坏事。
石亨拿出了自己的行军手札说道:“我观察到了几个问题,我先来说一下。”
“凡临阵的军士,每斩获首级,常是数人来报功。”
“再想想,数人